(距今10年前在英国剑桥)
离凡赛特和乌瑞莎搬入亚当家的庄园,已经过了一个月。现在,两人已经不会在别墅里迷路,也已经认得所有帮佣叔叔阿姨的长相和名字。
一切都很顺利。
每天早上,要去创世纪上班的亚当先生会先开车把乌瑞莎送去幼儿园,再带凡赛特、路西法和加百列去上学,下午下班後再来接他们回家。
路西法跟加百列很喜欢足球,而这种嗜好不知不觉也影响了凡赛特跟乌瑞莎。
凡赛特不能说是很厉害,但天生身手矫健的乌瑞莎倒是颇有天赋。
凡赛特很喜欢跟两个哥哥相处。
路西法温暖体贴、善解人意,有种能令人不自觉深陷其中的领袖魅力。擅长言辞的他,说出来的话有种平易近人而毫不矫情的说服力。不过,他是个很真挚的人,对大家都很好。凡赛特和他聊天时,完全不会有压迫感,非常自在。路西法从小便展露出超龄的学习力,对商业方面的知识十分有兴趣。聪慧的他年纪轻轻就被称为创世纪的第一接班人。
相对而言,加百列安静许多。他对创世纪的营运没什麽兴趣,不过很有艺术天份。除了足球,他还喜欢画画,不管是风景还是人物都能得心应手。放学後的空闲时间,他有时会拿起园艺工具,带着同样喜欢花卉的乌瑞莎去前庭或後院浇花、修剪草坪。他细心、温柔,总是默默地担起照顾所有弟弟妹妹外加路西法的责任,说是庄园的支柱也不为过。
凡赛特觉得最奇妙的是,明明加百列和路西法的个性可以说是天差地远,却丝毫不影响他们两个的感情。就连在足球场上,两人的配合都无懈可击。
一切都很顺利。
直到摧毁他们人生的「那个人」出现。
直到「那个人」用不知道什麽方法「说服」亚当先生,开始执行伊甸计画。
直到他和乌瑞莎被迫变成拉贵尔及乌列尔。
凡赛特已经忘记,他的想法和价值观是怎麽改变的。
他只知道他会永远痛恨害亚当先生及伊甸使徒落入万劫不复的深渊的,「那个人」。
他不会恨同样是受害者的亚当先生、路西法、加百列,以及帝雅·海伦格尔。
但是他会永远痛恨把她、十二个伊甸使徒、包括亚当先生在内的无数人,当成可抛弃的棋子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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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今5年前在创世纪英国总部的执行长办公室)
「伊甸使徒?」凡赛特皱眉,重复道。
如果把「凡赛特此生遇到最奇怪的问题」弄成一个排行榜,第一名毫无疑问地是亚当先生询问凡赛特和乌瑞莎,愿不愿意成为他们家的一分子时。第二名则是加百列问他深绿色跟橄榄绿哪一个比较好看。那两种明明就都是绿色啊,到底有什麽差别?
但现在,凡赛特觉得这个清单可能要改动一下了。
问他「你和你妹妹愿意加入伊甸使徒吗?」,绝对比找出深绿色和橄榄绿的不同来得更加诡异。
「我不懂。」乌瑞莎一脸茫然地说出凡赛特心中的想法。
伊甸使徒(也就是参与伊甸计画的孩子们的总称),听起来很像《达文西密码》里可能会出现的反派角色。
凡赛特不讨厌《达文西密码》,但是现在已经12岁的他,知道自己不想成为反派。
「伊甸使徒不是坏人。」亚当先生彷佛看出他的疑虑,「是要跟创世纪一起改变世界的,很重要的一群人。」
「真的吗?」乌瑞莎双眼发光,「听起来很棒啊!」
凡赛特还是有点不确定。
但他不知道自己这麽想的原因是因为这个计画本身听起来有点奇怪……还是因为亚当先生身後,站着一位让他不太舒服的新秘书。
又或者是因为亚当先生在与他们谈论伊甸计画时,眼神有点怪怪的。
有点可怕。
但是,凡赛特愿意无条件相信亚当先生。
如果他说,伊甸计画真的可以创造一个更美好的世界……
那凡赛特很乐意参与其中。
「哥哥,你觉得呢?」乌瑞莎兴奋地问。
凡赛特瞥了新秘书一眼,然後将视线转至亚当先生。
「我想……」他不知怎地觉得自己会在将来某一天後悔,「应该没问题吧?」
凡赛特和乌瑞莎不知道,这个简单的回应,就这麽无情且彻底地改变了他们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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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今3年前在挪威)
拉贵尔拖着行李走出机场,皱眉。
「基督啊,这里好像又更冷了。」他搂着身体,自言自语,说话时还呼出一缕白烟。
在这个寒冷的三月日子,拉贵尔重新回到挪威。
上一次回来,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呢。
想到这里,他五味杂陈。「爸爸、妈妈,你们现在……也在看着乌列尔跟我吗?」
如果爸爸妈妈真的能看到他们,会怎麽想呢?
会很骄傲吧?因为他和乌列尔是伊甸使徒啊。
对此,拉贵尔深信不疑。他相信创世纪在做对的事情。
所以,伊甸使徒的一点付出和牺牲在所难免。
保持着这样的心态,他伸出手,迎接自己在挪威崭新的生活。
「计程车!」
(二十分钟後)
拉贵尔拖着行李箱,走进宿舍。
他即将就读的国中,是一所寄宿学校。
拉贵尔在房间里原地自转一圈。
米白色的墙壁、简约的上下舖、两副附带书柜的木制桌椅、两个储物柜和衣柜。
虽然比他在庄园里的房间小了不少,拉贵尔倒觉得没关系。「嗯……还不错嘛。」
今天是开学前两天,大家差不多都搬进宿舍了。拉贵尔进来房间前,已经遇到不少在走廊上身着制服走来走去的生面孔。
话说回来,房间里的其中一张书桌,很明显已经有人占据了。
那他的室友人在哪呢?
「大概还在路上吧?」他坐下,打开行李箱,打算先把东西整理好。
就在这时,他听到房间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於是抬头,正好看到房门打开。
一个同样身着制服的男生冲了进来,然後把门用力关上。
「喔喔喔喔喔,真是吓死我了,」男孩靠在门上,拉松领带,大口喘着气,「差点就被逮到……」
他对上拉贵尔的疑惑视线。
「你是……」男孩歪了歪脑袋,随即双眼发光,「噢,你是我的新室友,对吧?听说是转学生?」
拉贵尔(下学期才转来的他,是转学生没错)还没习惯如此热切的问候。「呃……」
一阵更加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这次伴随着几个男生的叫嚷。
「啊,被整一下就来找碴,很讨厌欸。」男孩自顾自地笑了笑,对拉贵尔说:「室友,帮我个忙吧!」
「要做什麽?」拉贵尔大概猜出,门外那些人跟他的室友脱不了关系。
男孩咧嘴一笑。「如果等一下有人来敲门,就跟他们说我不在,谢啦!」
「是没问题,不过你要躲在……」
砰!
砰砰砰砰砰!
男孩料得没错,门外的确有人在找他。而且,从敲门声听起来,他们的心情不太好。
「拜托你啦,室友!」男孩躲到门後。
拉贵尔叹气,起身前去开门。
门外站着几个穿着制服,可是体型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国中生的男生。
「你们好。」拉贵尔摆出疑惑的样子,「我可以帮什麽忙呢?」
「你的室友在吗?」其中一个男生说:「我们有点事要找他聊聊。」
聊聊?
拉贵尔故作不解地摇头。「我还没看到他。」
「真的?」另一个男生怀疑地说:「你该不会故意帮他掩护吧?」
「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抱歉了。」拉贵尔非常刻意地弹指,「啊,可是你们敲门前,我好像有听到一个人在走廊上跑的脚步声。」
第一个男生双眼瞪大。「他往哪里去了?」
「嗯……」拉贵尔歪头想了想,「应该是那边吧?」他随便指往他们来的反方向。
「好,谢了,同学。」第二个男生说。
他们一群人就这麽快跑离开了。
拉贵尔关门,呼出一口气。他看向一直躲在门後的男孩。「这样可以了吧?」
男孩比出大拇指。「你超会演戏的!」
拉贵尔失笑。「真是谢了喔。」
「不过,这样一来,你就是共犯了喔。」男孩露出心怀不轨的笑容,「你叫什麽名字?」
「拉……」拉贵尔赶紧改口,「凡赛特。我的名字叫,凡赛特。」
「凡赛特,很高兴认识你!」男孩伸出一只手。
拉贵尔有点不确定地看着男孩。
一头不算整齐的金发和鬼灵精怪的黑眼珠……
看起来就是师长眼中的麻烦人物。
「怎麽了吗?」男孩歪着头问:「我又不会咬你,哈哈。」
说也奇怪,男孩开玩笑般的轻松语气……
让他不知怎地想起,现在远在澳大利亚的乌列尔。
「我、」拉贵尔与男孩握手,「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男孩咧嘴一笑。「嗯,我就是你在学校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啦!」
「朋友……是吗?」
拉贵尔一度有点困惑。
他几乎已经忘记,拥有朋友是什麽感觉了。
眼前这个男孩,可能不是什麽好家伙。
但是……
能有他这个朋友,拉贵尔很高兴。
「你叫什麽名字?」他问。
男孩指着自己。「我吗?」
「这里还有别人吗?」
「哈,也对。」男孩一掌拍在自己的额头上,「凡赛特,我是洛克。」
伊甸世家:拉贵尔完
2021.02.07修<第5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