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本愿寺的外廊很长,所以每次我和小千鹤一起擦的时候总是费了许多时间。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有和千大人见过面的关系,今天即使只有我一个人我也依然干劲十足没有任何怨言。
就在我回过神之後,外廊的地板居然已经擦乾净了。
我是不是逐渐习惯这样子的生活了啊?
「呼,终於。」
忽然我身旁传了一个声音。
「擦完了吗?」
某人探出了头。
「哇喔!你要吓死谁啊!」
被某人吓得差点跌坐在地,更让我不爽的是某人居然顶着湿淋淋的头发完全没有病人自觉大摇大摆的坐在阶梯上。
「冲田总司先生,为什麽你的头发是湿的。」
「我睡觉的时候留了一身汗,所以起床後就去洗澡,现在在晒太阳啦。」
原来刚刚大房间(早饭时间)里他不在是因为他去洗澡的关系啊,只不过看他那慵懒的模样不知道为什麽一把火就这样在心里闷闷的烧了起来,难道他就真的不怕我跑去告状吗?
「冲田总司先生,你这样子可是会感冒的喔。」
「还好吧,没关系啦。」
言下之意是要我别管那麽多,但我偏偏就是要管,尤其是见到他那不以为意的态度,我内心的火整个烧了起来。
「有关系,既然身为新选组的剑,就请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
然而冲田总司看到我微愠的表情却笑了出来。
「我说啊小魅瑠没想到你不但罗嗦,又容易担心──真像土方先生耶。」
「──谁要像那个面瘫人啊你话好好说!」
「我倒觉得挺像的啊。」
冲田总司说着话的同时,他准备开始绑起湿淋淋的头发,灵巧的手指在发间里穿梭。
「喂、你这家伙真的很磨人的耐心耶,就跟你说头发要乾才能绑……」我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一把抓起(刚刚擦地的)毛巾,便粗鲁的替冲田总司擦乾头发。
「哇~小魅瑠你等一下!」
「你才先给我闭嘴一下!」
「……………。」
哼哼,放弃挣扎了,很好!
在我一片苦心之下,冲田总司的头发终於被我给擦乾了,只是为什麽他大哥却一脸哀怨的样子啊?
「好了,几乎都乾了,你可以把你的头发绑起来了。」
「……………小魅瑠,你刚刚拿的毛巾是擦地板的那一条吧。」
「是吗?」
我拿起手中的毛巾一看,果然如冲田总司所说的一样,那是一条擦地的毛巾啊啊啊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难怪你一脸哀怨你怎麽不早讲啊!」
「你不是叫我闭嘴吗!」
「你有这麽听话我怎麽不知道。」
「唉。」
冲田像是妥协了的叹了一口气,接着开始熟练的编起头发。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此时,快绑好头发的冲田带着严肃的表情问道。
「干嘛?」
「那个、你觉得我的发型怎麽样?」
「蛤?」
居然是问我这个问题而不是再去重新洗一次头!
「我说,你觉得我的发型怎麽样?」
不死心,冲田总司再问第二遍。
「姆、我觉得意外的适合你。」
「这样啊,太好了。」
冲田面带欣喜的微笑。
「其实我是在学近藤先生喔。」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说到近藤先生你就会像个小孩子一样,是说你真的不用再去把头洗一遍吗?
「绑法确实一样。」
「不准告诉别人喔!」
「那用擦地板的毛巾擦头可以告诉别人吗?」
「──我要砍了你!」
※
傍晚,和小千鹤一起收拾完晚餐的餐具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就听到某人的怒斥声,啊是发生什麽事了啊?
我和小千鹤对视了一眼,有默契的一同往玄关走去。
只见站在玄关门口的土方一脸肃气的对着那明显喝得满脸通红又晚归的三人斥训着。
「很久之前我就已经严厉警告过不遵守门限的人必须切腹。」
「是我硬拉他们去的,和他们无关。如果你要我切腹的话那我照做便是了。」
新八鸡则是一脸对於这样的待遇忍了很久的愤然回道。
「……三个笨蛋。」
明明知道队上的规律已经变得比以前还要严格了,干嘛还要再这个节骨眼上出这种问题啊!而且跑去喝酒居然没有揪这样对吗!(你不觉得你这句话很矛盾吗)
「新八,那不是你能决定的。不管是谁邀约的,违反队规就是违反队规,不是吗?」
土方用着极为严厉的口气说道,这也让原本就不爽的新八鸡更是怒视着土方。
啊啊双方一触即发啊!这让躲在一旁偷看的我和小千鹤一身冷汗。
「啊……那个、土方先生,我们也不对啦。」像是无法忍受这片沉默似的,平助连忙出声试图要打个圆场:「要是我们互相提醒要早点回来也不会弄到这麽晚……」
不过我们那严厉如鬼的面瘫土方先生哪吃这一套,直接出声打断平助的话:「你们给我回房去。惩处我晚点再决定。」
接着土方跨进门槛,走向大房间。而新八鸡则是一脸铁青的跟在土方的身後走去。
没有想到事态会如此严重的平助慌张的对一旁同样也是没好脸色的左之说道:「左、左之先生,这样好吗?!」
「当然不好啊,平助你傻了啊!」
看不下去的我直接从藏身的柱子後面走了出来。
「魅瑠?还有千鹤?」
现在是惊讶我和小千鹤在场的时候吗?这两个人是还再醉是不是,还不快点跟上那随时都有可能打起来的两人话谁知道又会发生什麽事啊!
「小千鹤我们走。」
「好。」
我直接一把抓住左之还有平助的手臂往前走,追上他们的步伐。
我们四人躲在没点灯的房间,屏气凝神的将耳朵贴在纸门边仔细听着两人的对话。
「好,你要我怎麽样?事到如今我已经不怕死了,要说什麽就直说吧。」
新八鸡说的一副壮士赴死兮不复返。
而土方先是不发一语,最後像是妥协般的叹了口气。
「……你对於我的做法抱有不满对吧?每当你表现出这种态度的时候都是因为这样。」
「……………。」
想法被说中的新八鸡顿时语塞,而听的出来此时的土方在态度上也已经缓和了许多。
既然想法被说中,那也倒不如一倾而快。
「……你最近对新进的队士很礼遇,但是对我们这些从以前就在的人却特别的严格,难道不是吗?」
新八鸡的话语中充满着压抑已久的不满情绪。
「没错,我们的口才是不好,也没有认识什麽了不起的人,而如果要说优点,顶多就只有剑术而已吧。」
「…………。」
「可是新选组能发展到今天这样的规模,不正是我们拚了命的战斗所换来的吗?至少,我是这样想。」
一口气说到这里,新八鸡抬起了头直直的看着坐在他对面的土方,而土方则是保持了一会儿的沉默後,破天荒的开口道歉。
「……对不起。」
这个道歉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尤其是我,因为原本还以为他会碎碎念个不停下去,没有想到土方居然会那麽阿莎力的就道歉……这真的是让我大开眼界啊!
还说什麽口才不好,新八鸡,你明明就很行啊!(姆指)
「……因为,如果我对你们太好,就会有很多人在背後说闲话啊。」
土方有些难以启齿的继续说道:「说什麽只会重用老队士啦、偏心啦、薪水有差别待遇什麽的,尽是这些无聊的话。」
「嘛、只是我好像连不必要的事情都太过於罗嗦了,是我不好。」
再次听到道歉的词汇,我们那绷紧的神经顿时也松了下来。
而听到土方的解释後,新八鸡则是释怀的呼的叹了一口气。
「真是拿你没办法耶。嘛、我也有错啦。下次我们再一起去喝酒吧,我会想办法找到连土方先生都能喝的淡酒啦。」
「……多管闲事,我不是不能喝,是我自己不喝的。」
两人也恢复了往常的轻松口吻,不约而同的笑出了声。
转头看了看身旁已经微笑着的左之和平助以及脸上明显因为松了一口气也不禁露出笑容的小千鹤,嘛、看来事情并没有想像的那麽严重嘛!(所以你到底是想看到发生什麽事情啊)
在这件事之後,庸庸碌碌过了一段平淡无奇看似与世无争的日子。
而这当中包括他们所追随的将军加茂公过世引发第二次长州征伐,结果以幕府大败作收後,时间也转眼来到了应庆二年十月的某一天晚上,我正在桩屋借出任务收集资料之名实则行喝酒之名。
「九奈妹妹,待会要麻烦你和君菊一同招待大房间的贵客们。」
老板娘带着君菊姊出现在我眼前,我和君菊姊相视点了点头後便一同前往大房间走去。
「菊月姊,千大人最近还好吗?」
「一切都好。倒是你……」菊月姊对我嫣然一笑,接着:「和原田小哥进展到哪里了?」
没料到菊月姊会展开突击,我整个人踉跄了几步後才好好稳住脚步跟上。
「怎、怎麽突然问这个?」
「啊啦、看你的样子应该已经意识到原田小哥对你的感情了吧。」
「…………就、他跟我告白了嘛。」
想到那天的场景还有这段时间的相处,我只能假装漫不经心刻意避开菊月姊投射过来的炙热目光,孰不知那红透的耳根早已出卖了自己。
而对於我的反应,菊月姊满足的眯起双眼掩嘴咯笑:「那麽你的回答呢?」
「………我还没有正面回答、正确来说是不知道要怎样回应他对我的感情。」
「………………。」
「我不是没有想过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那绝对是美好的……但终有一天我的真实身分会被他知道的,而这样子的我真的值得被爱被需要吗?」
我把长久以来困扰我许久深藏在我心中的烦恼向菊月姊倾诉而出。
「傻妹妹。」
菊月姊停下脚步移动到我面前露出心疼的表情伸手温柔的抚住我的脸:「与其担心那些还没发生的事情为什麽不好好把握现在能在一起的时光呢?」
菊月姊真的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我当下恍然大悟的睁大双眼,不过即使明白这个道理却也敌不过内心的不安感。
「可是我害怕最後的结果会让他受伤……」
「不对喔,」菊月姊摇了摇头:「真正害怕受伤的是妹妹你自己喔。」
「……………我自己?」
「你还停留在风间千景带给你的伤害里,害怕着要是踏出一步又再度受伤的窘境里。」
「………………。」
「没错,即使踏出一步可能会使自己再次受伤,但是把自己紧紧的包起来,并不能带你到任何地方,只会让你在同样的道路上一再复习过去那无助无力感而已。勇敢的做出改变好好的正视自己的心也好好的对现在爱你的人好一点,这才是你现在应该要做的事。」
菊月姊的这一番话宛如替我打了一支强心剂,让我终於有勇气可以好好的面对自己以及左之的感情。
在和菊月姊畅聊感情观的同时,我们也已经来到那画着大朵牡丹的拉门前,并缓缓的拉开拉门熟稔且专业的向里头的贵客打起招呼。
「各位晚安。欢迎各位的光临。我是今天服务各位大爷的君菊。」
「我是九奈,请各位尽情享乐……」──个屁!!
等到我用熟练而优雅的动作向众人打完招呼我整个人傻了,因为在这里头的人不是别人而是新选组那几个家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