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莲娜气愤的挂上电话,该死的严立言!分明在躲她,说什麽病毒、隔离的!从小就是这副德行,以为她是容易被敷衍的人,然而他对丽莎就不会如此,她虽然没有丽莎聪明,但对感情,她自认比丽莎坦白,她要严立言,不管他爱不爱自己,都要定这个人了。
她抬头,看向台上的拍卖官,正努力推荐一个她听都没听过的中国艺术家,单色的画布上只有草草几笔勾勒出来的中国瓶花,她泄愤的举起手中的竞标牌,管他是谁,只要她看上,就一定要拥有。
拿下作品後,她也没了兴趣,离开拍卖会场,外头的鸡尾酒吧台聚集了不少人,跟纽约不同,台北的社交圈不大,在这里待了两个月,同一个社会阶级,且喜好相近,常出入画廊、拍卖会与藏家私人餐会的,她认识得差不多了,例如从她一进场目光就锁定自己的那位——麦可吴,上礼拜拍卖行的藏家晚宴里,他就被安排坐在自己旁边,一坐下来就自我介绍是立言的表哥,经营科技公司,受英式教育,了解後才知道他其实是丽莎的表哥。
「As-tutrouvétonbonheur??」麦可吴一上来就以法语问,另一手递上香槟。
他们上次聊天时,发现两人都说法语,伊莲娜的父母就像纽约上东城名流家庭,崇尚送孩子上法语中学,在她父母的的圈子里以能够说上一口流利无口音的法语,为身份地位的象徵。麦可是台法混血,母亲是法国人,法语比她更地道。
「买了一幅画,艺术家叫⋯⋯」
「常玉。」他笑道:「不要告诉我你是临时起意买的。」
她确实是,但不想承认:「预展时觉得很顺眼,有点东方马蒂斯的调调。」
他朗笑出声:「顺眼?我那票朋友可都要心碎了,到嘴的肥肉被硬生生抢走。」
本来被严立言气得失去兴趣,本想一走了之,但一跟人聊到喜爱的东西,很快压过不悦的情绪,她好奇问:「也不贵啊,他们干嘛让给我?」
「650万美金叫不贵?你还真是个货真价实的霍夫曼。」
伊莲娜从小就收藏艺术,大学念的是艺术史,在佳士得实习,受不了琐碎的工作,推辞了拍卖行的正式合约,虽然没有工作,但偶尔买买艺术品,帮自己也帮朋友或家里人买,买多了也会卖,几年下来,她的财务顾问发现她的获益比得上一家中小型的企业,看艺术品眼光奇准,反过来请她担任几档基金的艺术投资顾问,基金会投资的艺术品金额都以千万美元计算,常玉这个价格倒是她平常不太会碰的等级。
麦可就像台北其他世家名流一样,只从媒体报导去了解她这个人,家教让她下意识避免高调、自我吹嘘,所以她只是笑笑,不替自己辩解。
麦可见她回避,改变话题:「刚好在这里遇到了,我跟几个朋友周末要去试一条新游艇,正想要邀请立言和你一起来。」
「我是有兴趣,但不敢替立言答应,他眼里只有工作。」她落落大方,也不介意表示自己对未婚夫一点影响力都没有。
「你愿意来,我就有一半把握能让那个大忙人抽出时间。」
场内热闹,场外清净,反而比上回在餐会时好讲话,她趁机问:「你是丽莎的表哥,不是应该跟立言保持关系吗?」
这两个月在台湾,她慢慢熟悉以严家为中心的关系脉络,由於严金水还未公开接班规划,三个太太所带出的「姻亲」脉络,各自形成势力,水火不容,立言的母亲并非世家出身,与霍夫曼小姐订婚的消息一放出,霍夫曼也被卷入这场接班角力战之中。
麦可吴真诚一笑:「可别把我跟其他人比,我从小跟立丰打到大,知道她和立言关系好,才不像外面的人说得那样,立丰信任的绝不会是小人,我自己创业,平常虽然忙碌少跟亲戚走动,但几次跟立言接触,也知道他绝对不是小人,我还投了不少钱在他的投资基金呢,不信你问他。」
「那你觉得立言有机会成为巨象集团接班人?」
麦可错愕的看着她,这麽直白的问大家心照不宣的问题,这难道是霍夫曼小姐的风格?或是⋯⋯手段?他小心斟酌道:「我是吴家的人,跟巨象的关系仅限於我姑姑,立丰的母亲,这怎麽好说呢?」
「立丰机会更大?」她改称丽莎中文名字。
「给立丰自然是最顺理成章的,但她显然志不在此,她想接班,要不就找个厉害的夫家,要不,就是交给厉害的经理人,但这也不是她能决定的,这要看严先生对集团未来的规划。」
「这世界上,不会有比严立言更厉害的企业经理人了,这句话是我爸说的。」她淡淡的说:「听你这麽一说,我倒是觉得巧了,原来巨象面临的问题,跟我家一样。」
麦可再一次被震撼住,这麽隐晦的大企业机密,竟然就在这个半开放的拍卖行鸡尾酒会里,被她轻描淡写的说出口,这女人到底是天真还是心机,他不禁困惑。
看到他的讶异,她嫣然一笑:「你说错了,巨象未来会如何,不是严先生说了算,而是严立言,他留下来,巨象就获得世上最好的总裁,回纽约,那就是霍夫曼获得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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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一樵:连着两章,从校园与小吃,写到豪门企业,我自己都有点头晕,但这一块不处理,小叔就没有机会⋯⋯哎,这个角色本来只是绊脚石,但霸总就是霸,逼着作者我非要给个交代不可,希望大家能耐着性子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