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棂误打误撞发现帝江用以关押一众仙妖的密地,同时惊讶得知帝江用仙妖血肉炼化出新物种,更可怕的是他将自己也投入实验之中,养出了一只外观诡异、不伦不类的怪物。
檀棂看着脸上挂着微笑的他,那笑容还是与往常一样,今日却让檀棂感到毛骨悚然,帝江心中始终想着对曾经迫害混沌族的仇人复仇,甚至凌驾其上、一统三界,因此帝江觊觎定界石、万爻符以及檀棂身上的麒麟秘术,这些檀棂都是知道的,她没料到的是为了获得绝对的力量与长治久安,帝江不惜悖逆天道、自创物种、牺牲了无数生命。
檀棂怔怔望着帝江、一句话都说不出,帝江牵起她的手,温柔万千说道:「此处血腥味太重,不适合你,走吧,回屋去。」
檀棂恍着神让帝江带回房,汝鱼则留下善後,帝江贴心替檀棂泡了一壶安神茶,茶杯递到她面前,她没有接、一双眼睛依然直望着帝江。
「想说什麽便说吧。」帝江将茶杯塞到她手中。
檀棂低头看着手中的安神茶,眨了眨眼、深呼吸一口气,喝了口热茶、平息了躁动的心,檀棂有个优点是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无论遇上什麽惊心动魄、天崩地裂的大事,她总能很快地接受事实、想着如何走下去,她回道:「方才确实有很多话想问,现在没了。」
「我以为你会仗义执言、指责我的做法。」檀棂的平静出乎帝江意料。
「仗义?我自己都不是什麽好人,何来立场指责你?」
「也是,你可是用一万条命做饵都不带一丝犹豫的狠角。」
「其实你不用瞒我。」
「我没想瞒你,不过是想等研究成功才与你分享。」帝江此言半真半假,或许连他本人都分不出是否真想对檀棂坦承,他一面希望檀棂与他一同负重前行、一面又为了大局不得不独自背负。
「这麽说那个东西还不是完成品?」
「牠的肉体已经开始腐败,很快便会死去,几万年来我试过用不同种族和自己的血肉结合,至今最成功的便是旋龟,可惜,旋龟也无法完全与混沌匹配。」
事已至此,帝江不再隐瞒,老实交代数万年来抓捕各族落单之人用以实验,就想找出能与混沌一族彻底融合的血脉,若混沌族能拥有其他种族的天赋,相信定能称霸一方。
起先帝江为掩耳目,抓来的全是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小族之人,混沌一族名列四大凶兽,其血脉强大媲及四大瑞兽,一般小族全然抵挡不住帝江之血、很快便被吞噬殆尽,而後帝江将主意打到大族头上,九尾狐族、貔貅族、鲛人族他全试过,也曾尝试过汝鱼的何罗鱼之血,屡屡失败的他不得不将手深向四大瑞兽。
当他开始着手抓捕四大瑞兽时,婆娑岛已毁於一旦、麒麟族仅剩三人,双生麒麟长居隐里、受真龙族庇护,枒杈行踪飘忽、难以捉摸,根本无从下手;真龙族当年在墨夷的带领下四处平乱,族人大多结伴而行,且真龙族人素来机警,帝江派出汝鱼意图捕获真龙族人,埋伏数月铩羽而归;至於凤凰族,帝江忌惮朱华的不死之身与高深修为,不愿冒险招惹,况且即便是其余凤凰族人亦有七次浴火重生之能,重生之後重伤得以痊癒、修为亦可恢复,若帝江费尽心力控制了一尾凤凰,不幸让其以重生手段逃脱,他曝露的风险太大,显然凤凰族不是第一选择;如此说来,旋龟族便是帝江最佳目标。
旋龟族深居简出,领地「四方林」所在除旋龟族人、无人知晓,汝鱼只得遍寻在外的旋龟族人下手,所幸旋龟族人一向独来独往,以汝鱼的本事,只要不是遇上长老以上的高人,对付起来完全不是问题,因此,地牢中关押最多的便是旋龟一族。
听完帝江所言,檀棂不禁好奇一问:「旋龟之血不好使,你可曾想过用我的麒麟之血?」
檀棂明白问出这个问题十分愚蠢,若帝江承认,便坐实他重视权力胜於檀棂,若否认,也就是令她明白帝江满口谎言,他是不可能没觊觎过麒麟之血的,无论他怎麽回答,对她而言都不会好受。
帝江聪慧,自然知道两种答案都不是好答案,因此他选择不答。
帝江的沉默让檀棂莫名难受,她宁愿伸头一刀、也不愿活在自欺欺人之中,她心一横,摔碎了帝江递给她的茶杯,拾起碎片便从腕上划下一刀,她朝帝江举起手,鲜红的血液滴落桌面、染红了茶具。
「我不在乎你取我的血去做什麽、更不会阻止你寻仇,我们走的是荆棘之路,至少在这条路上我希望我们能够互相帮助、互相依靠,行吗?」
从前檀棂选择帝江作为盟友、将自己的计画全盘托出皆是出於需要,不让帝江知晓计画便无法求他援手,若说那是不得已,今日檀棂见识了帝江的疯狂之举後,非但不加以指评、反倒主动割手取血,此番是她初次真心对帝江敞开心胸。
麒麟最是重情、同时也最是无情,对外人他们冷漠如冰,而一旦走入他们心中,他们即会倾尽所有。
檀棂的心门一向不轻易对麒麟族之外的人开启,纵然是孚央、河豚精、商羽等人,也不过是在门前逗留,这回她竟破天荒主动打开了那扇门,不为别的,只为帝江在她人生最黑暗、最孤单之时始终陪伴左右。
心是很敏感的,尤其受了伤後更加渴求温暖,檀棂失去枒杈、与樱椥被迫分离,那份孤单是她即使全新投入大业也消弭不掉的,在这时候,帝江寸步不离的守候与援助逐渐暖化了她的心,所以明知帝江有所图、明知帝江不可不防,她依然想真正的豁出去一次。
檀棂的真诚化作鲜血流淌在帝江眼前,帝江擅於窥探人心,檀棂的言行透露出的防备与疏离一直是他心上芥蒂,他不甘付出换不回真心、也无法接受命定之人心中拥有更重於自己的存在,直到此刻,他终於清清楚楚感受到檀棂的情感。
帝江厚实的掌心覆上檀棂血流不止的手腕,一道微光过後,檀棂的伤口癒合、没有留下半分疤痕,唯有沾满二人掌心与一桌的鲜血印证着这段感情的萌芽……。
帝江、檀棂四目相对,沉默良久,房内时间彷佛停止流逝。
帝江猛然缩手、将檀棂拉入怀中,突如其来的举动惊了檀棂,她一双明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小小的身躯缩在帝江胸前,帝江细长的双眼闪着蠢蠢欲动的火光,他低头在檀棂的腕上舔了一口遗留的血液、似是品嚐到某种佳肴般露出极为满足的笑容,他一路从檀棂的手腕舔拭到指尖,又在她的食指轻咬一口,檀棂立马缩回手,这暧昧又奇怪的气氛使她有些头昏脑胀、不知所措。
帝江抱着她,言道:「我承认曾想利用你的血,但後来我改了主意。」
「为何改了主意?」帝江低沉的嗓音像把鼓锤、击得檀棂心脏鼓声不断。
「同是结合你我二人血脉,有个法子更快。」
未等檀棂反应过来,帝江一口吻上她的唇,侵略式的亲吻中带着一丝温柔,他在宣泄情感时依然克制着不让自己伤了怀中女子。
帝江方才舔食了血液,此刻二人的吻透着浓浓的血腥味,这股血腥味催发了二人最原始的兽性,每每拒绝帝江接触的檀棂竟格外温顺、任由帝江肆虐自己的唇舌。
陷入意乱情迷的男女动作越发大胆,帝江的手放肆地在檀棂周身游走,她的衣衫渐渐紊乱、洁白丝滑的肌肤露了出来,少了大半衣衫的遮掩她并不觉得冷,反而浑身发烫、热得厉害,她不清楚此时窜遍全身的酥麻感从何而来,甚至无法思考接下来将发生什麽,从她感觉到那股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开那瞬,这副身躯似乎已不再受控於她……。
那夜,檀棂做了一场梦,梦中她回到婆娑岛,七彩的冰屋、满地的花草、飞舞的雪花、畅谈的族人,一切都是那般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