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静人如其名,沉静。
一头不染不烫的柔顺长直发、黑白分明的灵活大眼总是静静的望着班上的吵闹,刚开始时,林御萱对她的印象只限於自我介绍时,陈静上台时带着淡淡笑意的嗓音:
「爱班的同学大家好,我是陈静。」
简单的一句话便使人对她有了深刻的印象,当时大家对这名叫做陈静的女孩子抱有相当的好感。
但後来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关於陈静的闲言碎语悄悄的流传:
「听说陈静在外面飙车,跟一堆不三不四的人交往……」
「听说她爸爸很有钱,跟校长很有交情欸,该不会她模范学生是黑箱吧?」
「听说她用身体和教物理的老头换考试的题目,难怪每次都能拿第一嘛,真是有够脏的。」
听说,每一项都只是听说。
但只需要听说,就足够让陈静阴沉着脸,面无表情的和每个人对上眼。
「欸,你们不觉得陈静真的有够脏吗?」
厕所内,她混在一群女生之中,看着纪羽默慢条斯理的卷上发卷:「她怎麽有脸还进学校啊?婊子就该去她待的地方,来女中丢我们的脸吗?」
林御萱默默地看着她忙碌的拆下发卷,一个接着一个,「她就是——」
砰。
厕所最後一间的门被打开了,陈静静静的从里面走出来。
扣、扣、扣。
皮鞋敲在磁砖上的声音在每个人心中回荡,她心虚地低下头,明明陈静根本不看她。
「纪羽默,再继续说啊?」
没人敢答腔,纪羽默难堪的神色像是她满身狼狈一般,陈静才是穿着整齐、刚上完发卷的那个人:「你们不是说的正高兴吗?怎麽不继续?」
明明被人泼了一盆又一盆的脏水,陈静依旧面容沉静的洗完手,慢条斯理地走出厕所。
顿时林御萱觉得,陈静将所有的脏水以他的举动铺天盖地的倾泻而下,在这群人身上,包括她。
「……他到底凭什麽这麽跩?」
纪羽默恨恨地盯着厕所门口,那里早就没有半点人影。
「这麽跩的人需要一点教训。」
这大概就是後来陈静被霸凌的主因。
因为他们脏了,见不得陈静身上依旧乾净,像是不管多脏的污秽到她身上,都会自动消除,看不见染黑的痕迹。
「呜呜……呜……」
林御萱站在饮水机前,崩溃的哭出声音。
陈静死了。
那个像是永远都乾净的女孩,死了。
不是她害的、不是她……
但她却不住回想起自己涂黑了陈静做满笔记的课本、在她的抽屉中塞垃圾、用粉笔在桌上写满了『婊子』的举动。
虽然是受了纪羽默的主使,但她十分清楚,每当做完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後,总会有种病态的兴奋感打从心底窜起,流经四肢百骸,引起疯狂的颤栗。
是一种发泄什麽似的满足感驱使她一次又一次地跟着那群人一起做出伤害陈静的举动,甚至她想起那一次半开玩笑的那句:
「陈静,你怎麽不去死?」
到底为什麽当初会认为这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