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灼芙蓉(限)--11. 美色

晴空如洗,烈烈火轮日正当中,青青葱草摇摆於花间,繁花似锦灼灼芬芳。

红裳尾翼扫过方正平坦的石版,流金绣龙跃出点点光芒,彷若尊贵祥物真行於面上,漆黑丝发半挽,斜插上支白玉簪,美眸悠然晃过宫内景物及不远方的雅阁。

〝皇上,奴才前去通报。〞金福欲快步往前。

〝不必。〞南宫潾出言。

当倪傲蓝於朝会上下战书,他只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一个深居简出的少爷能够拼命於怎样的程度,他有着疑问。

若是说一套,做一套,那他也不意外。

可,自朝堂受封後,二周以来,倪傲蓝下早朝後,就关进运昌轩内,读过一批又一批的卷宗,入夜至三更,屋阁仍灯火通明。

运昌轩设於皇宫院内,专为丞相所用,放置各年治制条例。南宫潾於年幼以来,未曾见过此轩在夜半仍亮着。

果真是个强韧坚持的少年,莫怪他年纪轻轻,却能自万人中脱颖而出。

运昌轩内的清秀人儿无心赏景,一昧垂首研读卷宗,偶尔执笔於白纸上记下要点。

听闻脚步声,便头也不抬地要求〝小睿子,帮我倒杯凉茶。〞

金福一听,差点都要突出眼珠子,嘴巴都还未张开对倪傲蓝出声警告,就被主子的利眼给看得乖乖合上。

走至桌前,斟了杯色泽清透,香味淡雅的茶水,缓步移至案旁,南宫潾放下瓷杯後,倾身道〝爱卿,凉茶奉上。〞

握笔的素手一钝,眼角余光瞥到桌边红衣。

金龙?!

爱卿?!

猛然抬睫,撞入一湖盈盈秋水,沁着灿灿碎光,如深幽湖底处沉舖水晶,折出道道令人向往迷幻的色彩。

二人相对距离之近。

南宫潾望着那双目澄澈,明净如清泉,纤长黑睫张扬,透着黑白分明,如同一只单纯受到惊吓的兔儿。

那日在宣政殿远远看着,并未细看这少年状元的五官,这会儿近瞧,除去那蜡黄乾枯无泽的肌肤之外,他长得好看,尤其这双大眼,带着韵味,只是因皮肤而被掩蔽起来。

〝如何?爱卿可一饱眼福?〞帝王含着戏谑的嗓音响起。

以往,任何一个人因南宫潾的面容而痴傻呆望,他便觉得厌恶,但,他发现倪傲蓝这般瞧他时,他并不觉讨厌,甚至有心情跟他调笑。

拉回思绪,倪傲蓝薄脸烧热,立即垂眸起身,还没叩见,就被南宫潾抢先开口〝这儿非朝堂上,爱卿就免礼吧。〞

瞧了眼对方脸颊上浮着淡粉,他觉得有趣,更有兴致且不饶地重问〝爱卿方才看朕,可一饱眼福?〞

好丢脸。

早知道她就抬个眼,也不会落得这窘境,可千金难买早知道。现下,她究竟要回答是或不是?

〝皇上……微臣不敢。〞

〝是不敢承认朕好看得紧,还是不敢承认看入迷了?〞

倪傲蓝真傻眼住,眼前的帝王虽依旧冷艳,但话中却微透着如孩子爱戏弄人的心思。

耳根开始暖红,她这是将自己推入死胡同里头去,要是一开始就承认,就不会落入皇上的询问中。

〝皇上面貌倾城无双,相信任一人见着都会震摄住。〞最後,她选择了个似答非答,应毕,垂眸不敢看他,免得自个儿脸皮出卖自己,挂不住啊。

哼!这答案南宫潾当然不满意,不过倪傲蓝的反应已经给了答案,他也无须再逼下去,免得吓着他。

回身坐落於窗边的檀雕木椅上,他淡淡说了句〝别管朕,继续忙碌你的。〞,目光落於运昌轩外那池波光粼粼湖上,几朵芙蓉清雅盛开。

这……皇上生气了吗?

本想启唇问话,却又想,要是真惹怒龙颜,她又该当何罪,还是闭起嘴巴,埋首於文书间。

三刻钟过去,倪傲蓝动了动微酸的肩膀,眼眸望向窗边。

缕缕旭光临落下,少年帝王撑托着颊畔,艳红裳衣轻柔垂叠,一抹凝香春红尽泄,墨发映泽丝丝如绸,似静待伊人来访。

瞬间,她屏息注视。

是什麽让他望得如此入神?

而此刻,又是谁会出现在他的心湖?

一旁金福似已习惯般,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不为主子的举动而惶惶不安。

依旧是芙蓉。

那年一袭水色芙蓉静埋白雪中。

感受到投过来的灼灼眸光,南宫潾侧过脸庞,朝案前少年勾唇,犹如一朵浅浅粉桃的曼陀罗沐浴於柔光下。

〝爱卿,你分心了,如此卷宗可於後日全数阅毕?〞他语带调侃。

再次被抓着恋看美色,倪傲蓝微鼓双腮,不服气地回应。

〝回皇上,微臣明日即可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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