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拂袖而去的身影一直萦绕在胡圆圆的脑海,她楞楞地呆坐在原处,直到房里来了两个陌生的丫鬟。胡圆圆很希望有熟悉的人在身旁,她不多话也不习惯和人亲近,但这个时候只要是熟悉的面孔就能让她稍稍定下心来,然而来的却是两个新丫鬟。新丫鬟说蓝儿和紫儿回家去了,绿儿受了点伤躺在床上休养,还请胡圆圆给他们取名字。胡圆圆情绪低落,随意取了红儿与黄儿两个名字。
胡圆圆是坐轿子回去的,一个人坐在高高的轿子上,很多画面跑马灯似地在脑中播放。她看到侯爷来到花厅时的震怒狰狞、催赶自己回去时的不耐烦、怒喝闭嘴时的暴跳如雷,然後,是满脸鲜血的卢先生....卢先生怎麽样了,她既担忧又惶恐。
虽然没有直接的责罚,但是她明显地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敌意。胡圆圆想念绿儿的聒噪,听她叨叨絮絮地话唠能让她放松。胡圆圆更想念将军的怀抱,想他的体温熨烫着自己的心慌....
轿子进到菩提院时就能看见将军站在屋檐下,胡圆圆莫名地感到鼻头一酸。两人十指交握默默无语,掌心传来的热度让胡圆圆感到安心。她想着这就是家了,家人会在你旁徨无助时为你挡风挡雨、在你百口莫辩时无条件的信任你,家....是你想待一辈子的地方....
洗澡的时候,胡圆圆在蒸气的遮掩下偷偷摸摸掉眼泪。心思细腻的将军伸出手,握住她小巧的面颊道:『乖,别怕,没事了,嗯?』低沉隐忍的嗓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觉察的动容,细细碎碎的吻嘬走滚落的泪水,接着又安抚地落在鬓角、额头、鼻尖,含住柔嫩的唇瓣辗转吸吮、咬住小舌勾缠搅弄....
当胡圆圆被吻得晕呼呼时,她听见将军嗓音沙哑地低声说道:『圆圆,明天起不要出门了,嗯?』胡圆圆怔愣地看着将军,她想到自己也快临盆了,於是顺从地点点头。胡圆圆问了绿儿的伤势,将军说没有大碍,待绿儿好全了就能回来服侍她。胡圆圆也问了蓝儿和紫儿为什麽突然回家了,将军面沉如水,半晌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道:『圆圆不用管那麽多,乖。』
胡圆圆从将军陡变的语气品出不对来,难道蓝儿和紫儿是被处罚了?可她们犯了什麽错要被处罚?尤其紫儿还挡在前头保护了自己。如果要说有错,难道是因为自己去花厅见了外人?胡圆圆背脊滑过一丝凉意,她稳住呼吸轻声问道:『卢先生呢?』
将军神情更为阴郁冷酷,竟是连回答都不想回答,倏然带着她从浴池中起身。两具光裸的身体相对,气氛前所未有的僵硬与紧绷。胡圆圆一向温和顺从,这回她却不依不饶,卢先生用自己的身体保护自己,感动与感恩是最基本的回报,她追问道:『卢先生人呢?他怎麽样了?』
将军一直不回答,虽如同往常般帮胡圆圆擦拭穿衣,他的脸色显得非常晦暗阴沈。要换在平时将军脸一沉胡圆圆就蔫了,但是就在今日她经历了诬陷殴打的惶恐、经历了侯爷暴跳如雷的怒骂,心中的恐惧像是一条绷得紧紧的弦,轻轻一拨就可能崩断。胡圆圆又问了一次:『卢先生呢?他的伤势如何?他哪里去了?』不知不觉中,她的声音已经发冷轻颤。
将军动作依然轻柔地把胡圆圆打理好送上了床,然而却从头到尾一声不吭,神色凌厉到了极点。胡圆圆不是不怕的,她的胆子一向不大,也不认为将军对自己有多另眼相待,所以从不敢违抗反对他。可她没办法不问,卢先生对她亦师亦友,还有用身体保护自己的恩情。胡圆圆无法理智地察言观色,她极不识相地反覆问道:『你告诉我,卢先生怎麽样了?你把他怎麽样了?』
躺下来的将军突然下了床,胡圆圆只能见到他僵直的背,高大昂扬的身体散发出肃杀之气。最後,将军语气冷得能掉出冰渣子似地说了句:『人扔出府外了,别再提起那个名字。』接着竟是出了房门不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