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骨衣拉着冷谦安来到了一家拉面馆,在自助点餐机上选好了之后拿着小票,回头望向发呆中的冷谦安。
“喂喂喂?”
手在冷谦安的眼前晃悠着让他回神,冷谦安的眸中有些空洞,倒不是那种绝望或是颓废,就好像是灵魂被留在了其他地方一样,整个人单纯的恍惚。
无奈的扯了扯唇角,蝶骨衣帮冷谦安点了一份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拉面。拉着冷谦安走进店内,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来。
“呐?要不要跟我聊聊,你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感觉你整个人都不太对。”蝶骨衣托着脸,浅笑着凝视冷谦安。她用轻浮的语调试图挑开他的话闸,但似乎效果不大,冷谦安只垂着眸,像是蝴蝶垂着翅膀一样的睫成了保护伞。
“你不会是,被偷东西了吧?”蝶骨衣也并不气恼,给自己倒了杯开水,撕开独立装的茶包放进水杯里,干散的茶叶入水后就颜色立刻变身,贴到了杯壁上,蝶骨衣拽着绳子在水杯里晃悠。
拉面馆的客人大多都是速战速决的,也有和结伴而来,但也不会花费很长时间。毕竟面条这类食物一定要在做好之后马上吃饭。
拉面馆坐立在商店街,这里是单行道,很少有车辆经过,只有自行车的车铃时叮当作响。不管是放学赶着回家的学生、去市场买菜的人妻,还是无所事事遛弯的混混,都是这条街上的风景。
“嗯?你支持的球队比赛输了吗?”袅袅腾起的白色水蒸气被蝶骨衣吹散,但上升的轨迹却不过是被暂时打断。蝶骨衣小口啜饮一口。
冷谦安的双手搭在桌面上,两手之间距离很近却没有碰上。虽然一般情况下人把手放桌子上是把桌子作为支撑面,但冷谦安的情况则是原本应该垂着的手中间强行出现了一张桌子。
“这家店我还是第一次来,有几个我都没听说过的拉面品种,下次一起再来尝尝吧?”
虽然冷谦安不是个健谈的人,但他毕竟也不是个哑巴,只是今天他的状态实在低迷,连一丁点反应,哪怕是尝试出声的努力都没有。
真不敢相信,他这样的状态就算贴个价签放到橱窗里当人体模特,都没有人怀疑吧。
冷谦安的安静如鸡让蝶骨衣很想试试看用【蚂蚁竞走十年了】的气势在他耳边喊,不知道他是什么反应。
不过还好蝶骨衣不需要再独自尬聊了,拉面端了上来,蝶骨衣就拿了两双筷子,一双放到冷谦安的那碗上,自己吃了起来。
连汤带面一口气吃完后,看着依然没有动作的冷谦安,眨巴了几下眼睛。
“你吃不?”
“……”
“你要是不吃我就吃了哦。浪费粮食太可耻了啦。”蝶骨衣完全不带迟疑的把冷谦安的那份吃得一干二净。
然后拉着冷谦安走出了拉面店。
“啊吃饱了,真好吃,感觉发现了一家好店。”站在店门口感慨,转头看着已经人偶化了的冷谦安,牵着他的手走在小道上。
“其实你看,这个世界多么无情,从来不会因为任何一个人就停下脚步。你痛苦的时候不一定会下暴雨,开心的时候天上也不太可能出现彩虹,但是你需要希望的话,又不能向世界索取,你只是宇宙胶卷上的某一个瞬间。”
穿过城市的河流反射着落日阳光,金灿灿的像是无数个金子粒铺满了水面。
“人的诞生不是为了活着。”蝶骨衣牵着冷谦安来到河岸草坪上,停住了步伐,站到他的对面直视他的眼睛,“也不是为了受苦,或是使命。你活着就仅仅是活着。从生命的开始到生命的终结,是神的规则,没人能反抗。”
“但那又能怪谁。”冷谦安开口了,疲惫不堪的口吻就像是个濒死之人。
他又能怪谁呢?
是怪自己那个阴狠蛮横又嫉妒心极强的母亲吗?
是怪自己那个放荡成性有无数情人还家暴母亲的父亲吗?
是怪自己的自以为是和胆怯让十多年交情的青梅竹马受到伤害吗?
“你也太累了。”蝶骨衣叹了口气。
冷谦安的眸子里有一道光闪过。他低头,猝不及防的吻上了蝶骨衣,这个吻不带欲望也无关爱情,只是一个唇碰唇的动作而已。
蝶骨衣和冷谦安都闭上了眼,演出一副深情相吻的样子,在夕阳中,河岸上,旁人看来就是一对幸福的情侣。
这个吻突然的开始也突然地结束,冷谦安冷峻的看着蝶骨衣,就像在看陌生人:
“就,这样吧。”
他说:就这样吧。到此为止了。
蝶骨衣望着冷谦安的背影,挑了挑眉。莫名想起一句话:还没开始就结束了。但冷谦安这个人需要的是光,很可惜,蝶骨衣不会成为他的光,也不会成为任何人的光。
毕竟,蝶骨衣自己,也需要有人来将她从黑暗里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