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浅然走后,夏空空立即翻找起学生们的书桌,她知道左家的左凛龙也在这个班级。左二少吃喝嫖赌五毒俱全,随身携带毒品已经是人所共知的秘密。功夫不负有心人,很快,夏空空便找到针管和毒品以及其他一些她觉得可以用到的东西,她匆忙地跑回到徐凌峰的身边,简陋地估算了下计量后,便给他打了一针,然后将余下物品收入书包。
夏空空轻轻地拍了拍徐凌峰的脸颊,就见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瞳孔涣散,神智不清。
“谁?你是谁?”
走廊外传来人群的脚步声,夏空空当即抽身奔向前门打开门锁,马上又赶到后门。
“美女,不要走!”
当学生们由前门进来时,一个个都被吓了一跳,惊愕地看着倒地不起的徐凌峰,听他神智不清地乱叫:“不要走……美女,不要丢下我!我喜欢你……呵呵……”
“徐少怎么了?”
“不知道……”
“难道是因为丛浅悠?”
“我觉得不会吧……”
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徐凌峰的身上,夏空空由后门冲出,直奔消防通道,当火警声响起后,她第一时间冲入消防通道,向楼上爬去。
她要去搞定今天的监控录像。
不能让人发现她、丛浅然、徐凌峰曾经共处一室。
她知道监控设备安置在哪里,就在校长室旁边的一间房内,平日里无人查看,但若是需要,随时都可以调出录像。
此时,听到火警铃声的众人匆忙地奔向教学楼外。夏空空戴着从学生的书桌里顺走的帽子、眼镜遮掩自己的面部,东躲西藏地避开逃散的人流,最终来到四楼的监控室。
她不顾自己气喘吁吁的状态,动作利落地划开密码锁的盖子。其内是四行三列、10个数字键、两个符号键的标准键盘。她朝上面哈了一口长气,摁键上残留的指纹当即浮现。其中有三个数字键和一个符号键上的指纹最为明显!
依据这一点,她依次调转三个数字的顺序,反复测试,终于,五次之后,当她摁下符号键,咯噔一声,大门为她开启。
……
丛浅然焦急地在教学楼外等待,眼见火势大增,夏空空却一直不出现,他不由心生担忧。直到他看见徐凌峰被人完好无损地扶了出来,而夏空空仍不见踪影,他心头一沉,立即毫不犹豫地奔向教学楼大门。一道女声叫道:“快来人啊!丛浅然要自杀!”这道女声的声线像极了夏空空。丛浅然一时怔忪,步伐稍缓,随即就被赶来的几个男生钳住肩膀。
因那道女声而怔忪的不只是丛浅然。徐凌峰也是一怔,然后便推开扶着自己的人,目光焦急地在人群里搜寻,越看,眉头越皱,叫道:“夏空空呢?!你们谁见到夏空空了?她还在大楼里吗?快派人去救她!”见众人愕然地坐视自己发狂,却没有人动作,他跺了下脚,踉跄着身子向教学楼跑去。
“徐少!”
“晕,徐少嗨高了,脑子糊涂,快拦住他!”
几个人上前拽他,却没有人敢像对丛浅然那样对他,他又毫不配合、拼命挣扎,一时间还真拿不下他。这时,一道娇小的身影也加入劝阻的队伍,她趁着混乱,提起针管扎进他的后背。徐凌峰“啊!”地一声痛叫出来,四肢不管不顾地胡乱飞舞,差点没打到别人,把众人吓了一跳,那道女声再次响起:“徐少发疯了!大家不要放开他!”她悄悄收回针管,脱离人群,很快就消失无踪。
情形如此混乱,根本无人留意她的长相,就算留意,恐怕也记不清什么。因为她的眼镜、帽子、刘海,遮挡了她的大半张脸。
……
事后,消防队员从三楼的女厕所里救出被锁在门内、奄奄一息的夏空空。火灾发生时,她被人锁在厕所内,无法逃生,只好以尿液沾湿衣服捂住口鼻才幸存下来。
徐凌峰吸毒过度神经受损,昏迷以后再也没有醒来,如今被徐家养在医院。由于他背上的针孔,以及众人对事件过程的描述,警方怀疑徐凌峰是被人刻意投毒。丛浅然的嫌疑最大,但他的不在场证明充分,众目睽睽之下,他因为自杀倾向而被周围人制服,当时没有行动能力。
这次火灾期间,育才高中教学楼的监控室被毁。警方的线索因此中断。只做出三点结论:一,火灾发生时,女学生夏空空被人刻意地锁在洗手间,有可能是蓄意谋杀。二,火灾是人为。三,徐凌峰可能是被人蓄意下毒,或许也是谋杀未遂。
这起事件经新闻报道后,于社会上掀起轩然大波。
首先便是权贵子弟将中产阶级出身的少女逼死一事,丛浅悠的自杀事件曝光。其次是没有身家背景的孤儿在权贵学校里如何饱受欺压一事,夏空空获得了各界人士的广泛关注。最后,也是影响最不好的一件事,权贵子弟吸毒的事实暴露出来,间接地掀起了民众仇富、反政府的情绪风潮。
……
夏空空在疗养院住了三天,期间,来自各层各界的慰问不断。还有一些富商、明星、官员亲自找上门来,表示自己的领养意向,然而无一例外地被她委婉地拒绝了之。那件事后,她和丛家作为事件最大的受害者,很快便拿到了学校提供的巨额赔偿金。而徐凌峰作为加害者以及吸毒者,尽管落得植物人的下场,仍难以获得旁人的同情,受人唾弃不说,还要向丛家支付大笔的赔偿金。
事已至此,还算是皆大欢喜吧?
夏空空半躺在病床上,目光淡淡地遥望窗外。柔和的日光照射在她苍白的脸上,让她消瘦的面颊平添一丝温润。丛浅然站在门口,出神地望着她相比以前更显瘦削的身形,愣了好久后,才敲了敲门。
夏空空转头看去,见到是他,神色微变,扭回头继续直视窗外,道:“我不想见你。”
丛浅然神色黯淡,眼神失望。但他并没有退出房外,相反,他走了进来,还顺手关上身后的房门。
他走到夏空空的床边,“空空姐,我只是想当面和你说一声,谢谢。”他将手中的花束递给夏空空。
夏空空犹豫一下,终是接了过来。
她叹了口气,目光仍旧遥望窗外,嘴中却道:“丛浅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什么也没做,我什么也没做,我们没有任何交集,你不要再来找我了,好吗?”
丛浅然眸中一热,双眼泛红,咬牙不语。他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但他却更加感到难受。她为他做了太多太多,冒了天大的风险,以命相搏!假若消防队晚到一刻她会有什么后果?假若那天她在半途被人发现又会发生什么?假若……她明明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却恐怕是这世间为他和丛家付出最多的一个!那日她让他点火之后在外等候,分明是刻意地将他支开,不想他涉险。后来又冒着暴露的危险喊人抓住他,一是不想他冲进火场,二就是为他制造不在场证明!
而今,她拒绝见他,不假辞色,也不过是不想别人怀疑他们之间的关系,联想到先前的事情来。
丛浅然深吸口气,犹豫半晌,终是答道:“空空姐,现在这个敏感时期,我的确不便找你。等五年后……不,十年后,我事业稳定,我会再来找你!到时,请务必让我报答你!”不等夏空空回话,他已经转身离去,步履坚决,动作利落。
夏空空看着他还远算不上高大的身影渐行渐远,无声地摇了摇头,自语:“我从不需要你的报答,我只要你……替你的姐姐好好活下去。”
她疲惫地闭上双眼,脑海中浮现出丛浅悠死时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