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公交车,汪庭深带着迟意浓打了一辆出租车去到他的住处。
他的住处也是他的店,就落在市中心最繁华的商业街后巷,大隐于市,安静得很。他开得是家清吧,也做私房菜,来的客人都不简单。原色的窄木门上挑着一块木牌,上镌“不羡”二字。
推开门,别有洞天。
迟意浓却没有在里面停留,她被汪庭深带到了楼上休息的地方。汪庭深将自己摔进沙发里,“随便坐。”
迟意浓犹豫,看着洁净的家具,想想自己的衣服。她摇了摇头,“你直接告诉我吧。”
汪庭深给自己倒水却没有倒出来,高声喊了一声,“阿非!来杯酒!”接着对迟意浓道,“你确定你要站着听?”
迟意浓虽无知觉,心头却有感觉。先头在公交车与出租车上也提着心思,即便是坐着也算不得休息。而此刻看着那白色的沙发,她想休息却不好意思。
阿非正为汪庭深送水来,即便他要的是酒。只不过他一进客厅便看到了站着的女孩子,身上还披着自己熟悉的外套,是今日在墓园见到的那个女孩子。
她竟然与汪庭深认识吗?
他缓步走过去,将水杯放到茶几上,刚好听到汪庭深吐槽,“非要站着听,我的沙发上有刀子吗?”
杯底敲在桌面上的声响同时惊醒了两人,汪庭深抱怨他,“又走路没声音,非得吓唬老人家才开心吗?”
与此同时的是一句小小的惊呼,带着些许欢喜,“是你?”
裘知非回头看了看迟意浓,没有表情的点点头。饶是如此,迟意浓也觉得心头轻松了些。对于这个给她温暖的人,她竟生出了些微依赖。
汪庭深拿起水杯,狐疑地望过来,视线在二人之间来回转,他喝了一口水,指指裘知非,“她那衣服是你的吧?我就说眼熟。没想到你小子还学会照顾女孩子了……”
裘知非不耐烦要离开,他无意对汪庭深多解释。却不防汪庭深“哎哎”两声,伸手把他拉住了,“她的钱也是你给的吧?”
裘知非站定,想甩开汪庭深的手却没成功,“是,又怎样。”
汪庭深笑嘻嘻,“哎,你难得做一次好人,让你好人做到底啊。”他扯了扯裘知非示意他坐下,“继续帮帮这个小妹妹啊。”
裘知非知道汪庭深不是普通“人”,他知道这店不寻常,只是打工几年一直没有见识过。他抬头看看那个站着的女孩子,隐约觉得这一次他或许要见识到不一样的东西了。她,也不普通吗?
迟意浓一直在看他,对上他的视线回了一个微笑,“谢谢。”
她的嗓音有些干涩,裘知非看了一眼自顾自喝水的汪庭深,站起身来,“坐下等会。”
迟意浓道,“不了,我……”她的手指扯了扯衣服。
裘知非却突然明白了,他微一点头,“稍等。”接着转身出了门。
“这家伙,今天转了性啊。”汪庭深意味深长地看了迟意浓一眼,“我这安排也不算错呢。”
“等一会儿吧。”
迟意浓张了张唇,到底没有出声。他们也没有等很久,裘知非很快就回来了,将一个大大的纸袋塞到迟意浓手里,将她带到了洗手间门口,“你,自己处理下吧。”
迟意浓呆呆地抱着袋子进入洗手间关上门,这袋子很有些重量,她把它放到洗手台上,打开了看。里面确实有很多东西,衣服,内衣,毛巾,还有纸巾与一包,卫生巾。衣服上的标签还在,东西都是他刚才去买的么。迟意浓有些害羞,又再次觉察到了那种温暖。她把衣服拿出来,还掉落了一把小巧的剪刀。
他真的很细心呢。
汪庭深看着裘知非脑门的汗,“你这家伙说奇怪也变得太奇怪了吧,你买了什么。”
裘知非充耳不闻,自顾自拿了杯子喝水,顺带接了壶热水放到了桌子上。
“你不是看上我们小妹妹了吧?”汪庭深指着他,“难怪你这家伙这么热心。怎么,终于想尝尝早恋的叛逆滋味了么?可惜,你过了十八岁生日,可不算早恋了。还要去大学,嗯,谈恋爱也好,也算是跟上了同龄人的节奏了……”
裘知非由着汪庭深自言自语越扯越远,对于汪庭深,越解释越解释不清,他深谙这一点。
汪庭深还在喋喋不休,那里迟意浓却出来了。上身是白色体恤,下身是黑色牛仔裤。她洗了脸,梳了头发,长长的头发编成了辫子放在肩侧,露出了一张白净秀美带着婴儿肥的小脸。衣服有些大了,她又有些紧张地低头站着,套在她身上看不出男友风却颇有些小孩子偷穿大人衣服的意思。
汪庭深已经发不出什么感叹了,他语调古怪,“你难得这么细心,我可不能浪费啊。”
“小妹啊,坐吧。”这次迟意浓终于坐下了,他点点头,“这是裘知非,你们见过的。他刚才……”眼看他就又开始扯远了,裘知非起身,“我走了。”
汪庭深眼疾手快拉住他,“哎,跑什么。”裘知非对于汪庭深背后的不寻常是好奇的,有这样一个突破的机会,他并不想放弃,所谓离开也不过是做做样子。
汪庭深自然也知道,他不费力就让他坐在沙发上,“下面要说的可不是免费的故事,你小子可得付报酬的。”
他也不给裘知非异议的机会,转头问迟意浓,“你叫什么?”
迟意浓等了这一会儿,心头已平静许多,只是到了这时刻她再次紧张了起来。裘知非倒了杯水递给她,她感激笑笑,接过杯子,竟觉出了热度。她飞快地看了裘知非 一眼,掩饰地抿了一口水,又大口喝了一口,带着温度的水从喉头滑落,似乎将脏腑也带得温暖起来。她摩挲着杯壁,“我叫迟意浓。迟暮的迟,心意的意,浓淡的浓。”
风格大致如上,非常琐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