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不喜欢了而已。”盛夏的蝉声嘶鸣,声声入耳,女生的声线冷清干净。“顾深,我们分手吧。”
梧桐叶大片,焦灼的阳光被切割成点星碎片投射在水泥地上。背光的男孩子白衬衫干净,神情不清,只隐约能瞧见眼尾微红。
出声倔强。
“曲南风,你休想。”
下一秒,场景转换,斑马线上人群仓皇,她站在中间眼睁睁看着白色小车疾驰而来,身体却怎么也动弹不得。
劲瘦的手将她往前推。她倒在地上,回头的一瞬,鲜艳的红寸寸浸染过他的白衣,漫地的血色里,他唇角艰难嗫动。
四周轰乱,有人打了120。
“顾深你看看我,我们去医院,去医院就好了。”一手的血。她声音颤抖,几乎扶不住他的头。
“曲、曲南风。”怀中的人艰难地喊出她的名字。
“我在,我在。”怎么也听不清他说了什么。耳朵贴近他唇边,终于将他的语句拼凑成完整的一句话。
“曲南风,你欠我的。”
曲南风,你欠我的。
救护车滴滴嘟嘟地响着远去。她怔怔站在原地,胸腔疼痛欲裂,这一句话惊雷般在她耳边循环。
“呼!”
空调开到24度,曲南风从冗长的梦中惊醒,冷汗淋漓。
床头柜上的金字塔闹钟时针指向“5”。昨晚窗帘没有拉实,熹微的晨光从缝隙处露进来,晃得南风有点分不清现在到底是虚假还是真实。
没事了,都过去了。双手捂着脸深深地吸一口气,南风反复地跟自己说。
钢琴曲从桌子上的手机里飘出来,悠扬宁静,在房间回荡。南风手够过去,划过接听。
“轻轻,怎么了?”
“南风姐,你赶紧过来吧,出事了。”
**
“南风姐,你可算来了。”打了电话之后周轻轻就一直站在盛远公司楼下等曲南风,此时见她终于匆匆赶来,一直悬着的心终于稍稍安定下来。
“怎么回事?”曲南风把包换到左手,脚步不停地往大楼里走去,问周轻轻。
“本来谈得好好的,但是今天凌晨盛远公司那边突然发了邮件,说对咱们现在给的方案不满意,对合作的事要重新考虑。有消息说青松广告已经连夜出了新方案,看样子是想借此机会挤走我们,拿下盛远。”曲南风在前头步履生风,周轻轻跟得有些吃力,边走边粗略地把事情讲给曲南风听。
“呵。青松的如意算盘倒是打得响。”等电梯的间隙曲南风抬手拨了拨自己的栗色长发。出门急,没来得及整理。
“盛远那边有说是什么问题吗?”电梯门缓缓在面前开启,南风抬起脚下八公分的高跟鞋迈进去。
“这个在邮件里没有提,但是我一个在盛远工作的朋友跟我说,盛远总部下来了一个大Boss,好像就是这个人否决了我们的方案。”周轻轻声音闷闷的。这个方案是他们改了又改,熬了整整一个月的成果,现在这个结果,要说不沮丧,怎么可能呢。
南风偏头看过去,小丫头垂着头,嘴撅得可以挂个油壶。
心里失笑。
“别担心,现在还不是最终结果。有什么事,等我们先去了解一下再说。”南风伸手拍了拍周轻轻的头。周轻轻本来身高就才将将够到一米六的槛儿,而南风净身高近一米七,此时还踩着一双不矮的高跟鞋,做这个动作就很有安抚的意思。
“嗯。”周轻轻抬头看,入目是一张精致到极点的美人脸。
不知道为什么,说起来曲南风比自己也大不了几岁,可是不仅仅是自己,团队乃至公司里的每人都对她有种近乎崇拜的信任与信赖感。
本来是火烧眉毛的境况。可是只要曲南风说别担心,她就真的没那么担心了。
“那,南风姐,等会儿我需要做什么?”
“你呀,你负责拖住漂亮小姐姐。”
“嗯?”
电梯停在三十一层,曲南风率先迈出去。周轻轻没搞懂她说的拖住漂亮小姐姐是什么意思,追在后头想问清楚。
“对了轻轻,你朋友有没有告诉你,盛远新来的Boss叫什么?”曲南风在玻璃门前站定,倒是想起这个重要的问题来。
“啊?哦,她没说叫什么,但是好像是,姓,对了,姓顾。”
南风心尖有一瞬间的停止。手掌反射性地回缩。
“你说,姓什么?”
“姓顾啊,有什么问题吗?”周轻轻还以为刚刚自己嘴瓢了,她没有听清楚,所以这次把顾字念得字正腔圆。
“没有,没什么。”南风咬了咬舌尖。世界上姓顾的人那么多,自己似乎,有点反应过头了。
可是,所谓命理这回事,就是凡忘不能忘者,皆避不可避。她此时自然不知道的。
**
办公室里面干净宽敞,黑色真皮沙发前面的茶几上,整齐地搁着一套锤纹茶具。
隔音设置将外面的喧闹远远隔绝。四周寂静,光线漂浮。
办公椅上空荡,电脑黑着屏。
不在?
那刚刚外面的秘书栏得那么紧。直接说老板不在不就好了。
还有这半面玻璃幕墙······
南风皱了皱眉,赶走心底的不对劲。从包里拿出便利贴和笔,准备给这位姓顾的大Boss留个言。
没拿稳,中性笔掉了下去,往玻璃墙方向咕噜噜地滚了几圈。弯下腰捡笔的时候,休息室里的男人黑眸骤然眯起。
南风将写好的便利贴仔细贴在电脑屏幕上边缘。往后退了两步确保离开两米也能看到才转身往门那边走。
留下了联系方式,希望这位顾Boss不会太难搞。
“曲小姐准备就这样走了?”低冽的男声从身后传来,像是流经拐角的溪,质感冷然。南风握着把手的手一顿,这声音,隐隐有些熟悉。
“望见详谈。”顾深从电脑屏幕上撕下便利贴,粗略地扫了一眼,将最后几个字念出来。捏着小小的纸张往曲南风的方向走。
南风脑子里乍然空白,没扶门把手的那只手握紧,指甲几乎掐进肉里。她缓缓转过来,立在身前的男人穿着规整的黑色西装,下颌线流畅。
仍然是这样孤高惊绝的一张脸啊,南风想。
少年微红的眼尾在她脑海里闪过。
“顾深,好久不见。”
对不起,好久不见。
男人眼里迅速布上一层冰凉的阴翳。唇角却勾起一抹笑。
没说话,他欺身上来,高大的身影将她压在门上,身体极尽贴合。
“你干···”
什么两个字没来的及说出口,带着凉意的唇压上来,舌头钻进来,勾着她的,又或者,沿着龈肉一排排地掠。口涎吞咽不及,从唇角滴落。
有手从她胸口探进去,轻易拨开贴合的胸衣,扫过细腻的乳肉,捏着最凸起的尖反复搓揉。
“呜。”南风在这样的强迫中竟然感受到了欢愉,仿佛他们还是当年相爱的少年男女,这样的感觉令她觉得分外难堪。推他,挣脱不开,反而被他更用力地抵到门上,唇吸得更紧。
手上的触感太好,想尝。
之前她捡笔的时候就想了。雪纺的白衬衫材质丝滑,她弯腰的时候以为没人所以没注意,垂下来时胸口大开。两团白腻几乎晃了他的眼。
七年的时间足以让翩翩少年成长为冷情冷心的男人。
他起身的时候在她耳边说话,是经历长吻后的微喘。可是每一个字,都让南风如坠冰窟。
他说。
“记得吗,你欠我的。曲南风。”
想写这个故事好久了,又好怕写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