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子承父业--令人恼怒的告白

逢喜双给王泽安说了一声,拎着他为数不多的行李搬到他爸给他备的那房子里,王泽安对逢喜双的离开还是有些惋惜的,逢喜双走时也不大高兴,王泽安拍他肩膀说:“没事出来玩。”

逢喜双怨恨地看了他一眼,王泽安床上就没断过美人,日子过得精彩无比,好久都不出去跟他们这些小孩闹小把戏了,董小钰也是,整日跟他那医师男友腻在一起,乐不思蜀说得也是他,算来算去只有他最苦逼,最孤家寡人,逢喜双拖着行李箱到那个离学校挺近的小区,物业费已经让他爸交上来,也找人来好好收拾一番,室内整洁明亮,温暖宜人,完全不似上次那么可怖,逢喜双把行李箱丢到玄关,看到桌上那个逢先云早备下的信封,打开看了看里面的厚度,粗粗数了数,把它扔回原处,整个人倒在沙发上,长叹一口气。

逢喜双搞不懂他爸的想法,跟他家境相当的同龄人没有像他这样的。董小钰是他妈太溺爱他,舍不得把他放出去,才一直放眼皮子底下宠着。逢先云显然对逢喜双没有这种舐犊情深,那又是为什么把他看押到现在?逢喜双饶是混得不错,也难再撑张老脸再在高三混下去,能再复读几次呢?逢喜双开始还报等他爸开窍的心态,故意混着,结果看他爸是越来越动真格的。

他长长叹出一口气,不过没等他伤怀太久,门铃乍响,是他爸给他找的补习老师上门授课来了。以前把一对一的补习报在外面的教育学校,逢喜双不知逃了多少次,这回逢先云把老师请到家里,哪次没进门见到逢喜双,哪次就打电话给逢先云,直接对逢喜双实行军事化管理。

逢喜双开门还有点期待,希望是个年轻点的老师,结果开门是个老头子,逢喜双看他拿双拖鞋都累慢慢的,一身老式衬衫西裤,套在羽绒服里面,一只皮子磨得花亮的的旧公文包,抖抖索索掏出一沓教案,这样子让人无法不起尊老之心,懒散如逢喜双,都自觉去给这老先生倒了杯水。

胡瑜看逢喜双有点无精打采,上回月考的进步让逢喜双成了各科老师放进眼里的苗子,而且都是收过礼的,对逢喜双本就上心,这些天来逢喜双常常出入办公室,是各科老师叫他来给他评卷讲题,逢喜双撑了精神去应付,一双巧嘴让几个女老师前仰后合地乐,逢喜双挑挑眉头,抬脸对上胡瑜暗中观察他的眼神,一下笑出一口白牙。

逢喜双好久没来他这吃饭做作业,胡瑜以为逢喜双家长出差回来了,就也没问,结果一天他跟张迎港正吃着涮羊肉,逢喜双拍门进来,眼一扫鼻子一吸,“好哇,老师,吃火锅不带我!”像抓着奸似的。

胡瑜说:“你怎么来了?吃了没?”胡瑜给他找了双拖鞋,又把他身上的外套帮着脱下挂起来,“没吃就一块吃。”

逢喜双说:“有我的份儿吗?”

胡瑜把他脱得歪斜的鞋子规整好,起身说道:“肉买得多,菜我再洗点去。”

逢喜双嘻嘻笑,“那我不客气啦。”张迎港去厨房给他拿了副碗筷,把超市里买得小袋芝麻酱挤了半碟给他,胡瑜从冰箱里又拿出些菜来,洗净切好,码进盘子里。逢喜双说:“老师,怎么突然吃起火锅了,有什么好事?”

胡瑜把菜放桌子上,“我发奖金了。”

逢喜双拍手掌:“行,那我可放心吃了,不怕把老师吃穷。”他举起筷子,张迎港已经捞了一勺子肉给他,他蘸进芝麻酱里,胡瑜往铜锅里放菜,这只老式铜火锅还是他父母留下的,他小时候家里就在用了,年代久远,看着也更地道,逢喜双说:“绝了,这么好吃。”胡瑜没忍住笑了笑,“你多吃点吧。”他对张迎港也说:“你也是。”

火锅配的是可口可乐汽水,加了冰的,逢喜双想胡瑜也是能把日子过好的,就是没钱,他怎么这么穷呢?他们这个学校是私立的,工资不肯能低到哪去,胡瑜又不是第一年上班,毕业班都带了三届了,也算资深教师,不知道他把钱往哪话了。逢喜双看着胡瑜这套老房老家具,也挺心疼的。

火锅吃完,三人一起收拾了残局,逢喜双现在很帮得上忙,人多力量大,地板拖过一次后也才八点半。张迎港要骑着自行车回家了,胡瑜问逢喜双怎么回去,逢喜双说:“我不着急。”

等张迎港走了,胡瑜问逢喜双最近是不是家长出差回来了,逢喜双说不是,我爸最近给我找了老师补课,所以最近都没来你家。胡瑜说:“效果怎么样?”逢喜双说:“还成。”胡瑜说:“那今天没补课?”他一问逢喜双脸上带了快乐的神情,笑得不由自主、发自肺腑,他说:“唉,真不幸,我那个补习老师,年纪太大,洗澡摔着腿,一下子骨折了。唉。”他脸上笑要溢出来了。胡瑜说:“你啊,我要也摔一下,你也高兴了。”

逢喜双连连摆手:“老师,您可别说这晦气话,你要是摔了,我哪能笑啊,肯定泣不成声。”他说着抹抹眼眶,胡瑜跟他逗着笑,去把卧室收拾好了,逢喜双在桌子上写完作业,胡瑜也从书房里出来,最近逢喜双写作业写的比以往认真,都是他真实的劳动成果,写完立刻哈气连天,胡瑜也揉眼睛,俩人分头爬上床,关了灯一个比一个快地睡死了。

第二天胡瑜靠生物钟醒了,窗外还是黑的,逢喜双侧着身,腿往前跨了一步夹着被子,手枕在脸下面,样子可爱。胡瑜去洗漱完才回来叫逢喜双,逢喜双嘟嘟囔囔的,就是不起,胡瑜准备掀他被子的,掀了一个角逢喜双就猛往被子里缩,胡瑜怕他着凉,只得坐下来拍他晃他,跟他说要迟到了,逢喜双在床上仰面打开身体,手脚伸出被子,“老师,让我再睡会。”

胡瑜想再叫他,看表也才六点多,就先去做饭,走前提醒逢喜双:“就睡十分钟啊。”

逢喜双等胡瑜走出卧室,立刻跳下床,光脚到门边上了锁,胡瑜听到声音反应过来,砰砰拍门:“逢喜双!”

逢喜双说:“老师,今天是语文早读,你开开恩,让我多睡会,我第一节课肯定按时到。”

胡瑜说:“不行!”他把门拍得震天响,而逢喜双躺回去,身子底下枕着胡瑜的那床被子,身上再盖另一床,埋进枕头里,睡得香喷喷的了。

胡瑜敲门敲得手疼,里面毫无反应,他只能去厨房下了面线,吃掉后又开锅煮了鸡蛋、在冰箱里找出面包片、牛奶,这三样一起放在显眼的位置,临走时拍门:“记得吃早餐。”也没听到逢喜双在里面应上一声,他说第一节肯定到,胡瑜信他今天上午都不回来。

胡瑜捞起大衣裹上身,这大衣是黑色的,有些像没带标章的警服,直筒宽肩,款式简单,并且颜色纯净,不显得土。胡瑜又捞起他的灰色大围巾往脖子上绕,连绕四五圈,半张脸都遮住了才满意。他弯下腰找它厚牛筋底的棉鞋,视线里出来一双脚,穿着棉袜子,踏着塑料软拖,胡瑜仰起脸,逢喜双整个人都穿戴好了,头脸清爽,对着他笑,胡瑜看了有五六秒钟,他被逢喜双的新鲜可人的漂亮击倒了,他故作镇定的说:“你早醒了?”

逢喜双点点头,胡瑜伸出指头指着厨房:“锅里给你热了奶,还有面包片。”他说一半,迈出去步子:“我给你找个袋子装走,你路上吃。”

逢喜双在胡瑜跟他擦肩的时候,抓着了他的围巾,围巾是粗羊毛的,扎手,还有些没去干净的毛球,这一拽胡瑜就走不动了,回头围巾落下来半圈,胡瑜鼻尖对着逢喜双:“干什么?”

逢喜双看围巾里只有眉眼的胡瑜,胡瑜的睫毛乱抖一气,逢喜双忍不住上手去摸,胡瑜把逢喜双当挖他眼的来躲,逢喜双未遂的手放下去抓住围巾另一端,胡瑜脖子被勒住:“逢喜双?”

逢喜双两手向后一扯,胡瑜穿着黑大衣的宽宽胖胖的身体撞到他身上来,逢喜双连退几步,挨着鞋柜了才接住胡瑜,胡瑜有点慌了,怎么看当下他都是在扮演偶像剧女主角,他老破家具边都冒诡异泡泡,逢喜双说:“老师,你别躲。”接着,捧着胡瑜的脸,弯下腰亲了下去。

亲在眼睫毛上的,胡瑜松了一口气又有点遗憾,逢喜双轻轻晃了晃头,胡瑜的眼睫毛在他嘴唇上来回的扫,还在抖,逢喜双嗅到胡瑜脸上一种润肤膏的味,很廉价,也很清透。之后放开胡瑜,胡瑜垂着眼,脸上还不知要摆出什么表情才是正常的应对,这时候,逢喜双觉得胡瑜是有一些魅力在的,懦弱的、不知所措的、女性化的柔软气质,在此时胡瑜的身上显露很多。

逢喜双说:“你别生气,也不要对我发火,我知道我在干嘛。你是我老师,可我都二十啦。”

胡瑜难理解逢喜双所描述的因果关系,逢喜双像是把关键点都说全了,可他根本没有管胡瑜是不是也喜欢男的。胡瑜神色难辨地呼吸了几次,先把逢喜双的手打开了:“你是GAY?”

没想到逢喜双说:“今天之前不是,可能以后也不是。但是亲老师的时候,我应该是。”

胡瑜简直要恼羞成怒:“你给我在这念什么绕口令。”情急之下,他说了“滚”:“你自己去学校吧。在学校也别跟我说话。”他踏着拖鞋要开家门,脚上钻了冷风才折回来,在鞋柜里翻搅,找出他那大头的棉鞋套上,后跟还随便踩着,就这样先站出门去,跟逢喜双划了界限,他没有尽意,嘴上还低声骂出来:“兔子崽子,白眼狼。”

逢喜双无奈:“老师,我只是喜欢你,你这样说也太让人伤心了。”

胡瑜:“你别跟我说话!”

逢喜双看胡瑜一副跳脚的样子,他心里一点也没有伤心失落,还觉得胡瑜这样挺好玩的。尤其是嘴里骂咧咧却不敢看着他眼睛骂的时候,蛮像电视上骂老公的怨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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