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洲,为沙漠之舟。历代酋长的女儿作为圣女向天祈愿,庇佑这一方绿洋。绿洲的圣女是可以出嫁的,但出嫁的嫁妆及聘礼,将作为绿洲的宝物永远留在这里从而延续和积累。
也就是江湖中谣传的宝藏。
而原本是绿洲部落自己的事,朝廷为什么会这么在意呢。
因为其中,有一件东西是兵符。在当今皇帝登基前经历的一场场厮杀,都有一支精锐的骑兵拥护在侧,助其夺得王位,之后这支骑兵消声遗迹。
这支骑兵称为“鬼枭”,将士们身着黑袍,头戴鬼面,各个骁勇善战,在夜中如同鬼魅,可猎人的本事又似枭鹰。
更有言,千军万马避鬼枭——
自这支骑兵解散后,却也成了皇帝心里的一根刺,它若不能属于自己也断不能为他人所用。所以当一块兵符的下落出现在江湖中时,就变得至关重要。
“鬼枭”集结,一记兵符。
而,兵符,在绿洲。
所以这一纸宝藏图,朝廷穷追不舍,暗卫甚至屠杀了落隐及灵山。
“你如何知道,兵符在绿洲?”容若问。
“是我偷看了你手里的图纸。”陆婉音坦言,“当初,我无法相信,我们之间的恩怨是这么荒唐。所以我画下了你的图,但我在周文晔身边搜寻那第三张图时,却被他发现了。他要挟我,如果我不画出全图,他就......羞辱我至死。”陆婉音咬牙,“我画了简易的图,可是不知为何始终找不到图中所指的地方,直到,周文晔将它作为献礼给了皇帝。灵山门因此受封,朝廷明言,图中落址为绿洲。所以我们来了这里。”
“你让我老公小心,是指什么?”卿清挽着容若的手问。
“鬼枭的兵符不论现身与否,皇帝都不会留活口。这里,会和当日的落隐、灵山一样——”
这是灵山门得到的命令,灭口——
卿清微愣,小说电视剧才有的故事,却活生生出现在了自己眼前,背脊发凉。容若轻拍了卿清的背,朝她浅浅一笑,似让她放宽心。
卿清心沉着,隐隐觉得,似乎是走到了一个端口,无法前进,也不知如何后退。她看着眼前俊美无双的男子,依然平静如水,看她的眼角温暖而宠。
这场闹剧,是劫吗?是她的吧。
此时风棋入了屋,眉头紧锁,“主上,周文晔......挟持了酋长。”
卿清惊恐着,“那熙渊呢?”
“玄门开着,里头除了些银器,几乎是空的,周文晔挟持酋长,为了让圣女说出宝藏的下落,若不能说出,便要起杀戮了。”风棋说着。
“老公.....”卿清看着容若。
小家伙想救人,容若轻叹,“你留在这里,我去看看。风棋,护好夫人。”
“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卿清拽着容若,他把风棋和竹青留下了。
“你一个人留着,我不放心。”容若低头吻了吻卿清的额头,留下了风棋和竹青。
看着他出了门阁的背影,卿清忽然心慌起来,冲至门口。
“夫人。”竹青拉着。
“夫人,周文晔那里的确不安全,但他伤不了主上的。”风棋说着,低语了句,还有楚君在。
陆婉音看了眼卿清,便也出了门阁,朝容若去了。
每一分每一秒都变得煎熬起来——
玄门处——
周文晔见容若只身前来,笑道,“怎么,落隐庄主,也想参一脚。”
容若见酋长古稀的年纪,披头散发狼狈地跌坐在地上,脸上身上吃了些苦头。周文晔此刻正抓着熙渊,女子倔强地咬着下唇,不肯开口。
“小美人倒是倔,我倒要看看你能倔到何时!”嘶啦——原本就轻薄的纱裙衣被撕开了一只袖子,白皙的皮肤瞬时显露。
容若出手,不过几招,周文晔就抵挡不了,松开了对熙渊的钳制。熙渊拉扯着破碎的袖子,望了眼一旁跛脚的男子......
“看来容若庄主是一定要插手此事了,正好。”周文晔后退了一步,众士兵们合拢起来,围住了容若。
“哼,落隐私藏兵符,与绿洲串通一气,即刻射杀!”周文晔笑着高声语道。
容若低笑,“这玄门,是你自己打开的?”
周文晔眸光一闪。
“发现里面没有兵符,所以嫁祸落隐?一来即可向朝廷复命,二来也除去落隐?”那张俊脸褪去了温和,染上了冰霜,四周微微扬起沙暴——
“容若庄主,如此聪明。想必,也应该明白了,那道兵符,只得就是你那在地府的爹吧!”周文晔勾唇,“绿洲的宝藏,不过是嫁妆和聘礼。兵符,就是那份聘礼。能画出绿洲宝藏图的人,是你娘。拥有那道兵符的人,是你爹。朝廷至始至终要灭口灭族的,是你们落隐山庄啊!”
果然,那双俊美的眸子,如同多年前一般,熠着复仇的狱火。
另一处——
陆婉音冲进屋阁,冲着风棋喊道,“你们落隐,难道真的无人了吗?让他一人困在那里送死吗?”
卿清和风棋竹青大急,跟着一同出了屋阁,奔向那是非之地——
夕阳又来了, 沙漠里开始黯淡无光,风沙卷起——
卿清只觉得背后一击,晕眩着倒下,模糊的视野中,某一处亮着火把,看到风棋、竹青飞奔至那。
咳咳——
寒风吹醒着,卿清抬眸就看到陆婉音诡异的眼眸盯着她,她背后发凉,才退一些,便发现自己身处昨日那处沙漠之端。
“你!”死亡的气息开始萦绕,卿清吞咽着口水。
陆婉音笑的慎人,“你,真是命大啊。昨日有容若护着你,今日,我倒要看看,谁能救得了你!”
“容若!”卿清还在担心容若的安危,想爬起身,却被踹了脚,痛地眼冒金星。
“你以为周文晔那种废物,能伤了容若?”陆婉音笑话,“你知不知道,我等今天,等了多久?”冰凉的匕首拍在卿清脸上。
卿清看着她。
“今日过后,我和容若之间,就再没有阻碍了。”
卿清困惑地看着这个因爱疯狂的女人。
“为了你,我可是费劲心思啊。如果不是你,我和容若之间,就会和以前一样。我那样难堪的日子,是你!是你又把我送回了那畜生身边!”
“我若不想办法,按照容若的性子,我们此生,如何再有交集?江湖中的藏宝图是我画的,周文晔的残图是我偷的。是我暗中交于朝廷的。有了朝廷,周文晔才不敢乱来。”
夜,开始升起。
“落隐山庄由容珅主持。我猜到,来绿洲之人,必定是你和容若。”陆婉音高兴地笑道,“什么宝藏、什么兵符。我和他一样,我和容若一样啊,我通通不在乎。周文晔处处要和容若作对。呵呵呵,可是他当然,胜不了容若的!”
卿清寒毛竖起,她憎恨周文晔,甚至想好了借容若之手除去周文晔。
“朝廷也只会知道,周文晔利欲熏心,私吞宝藏和兵符。而我,灵山前任掌门,大义灭亲。你说,是不是很圆满?”
卿清退着,已再无退路,身后已经能听到狂风中海浪的声音。
“至于你,啧啧啧。”陆婉音,“周文晔歹毒,命人暗杀你。”忽的,那把匕首没有朝向卿清而是朝向自己,划破衣衫,划破手臂,流出鲜血,“我想救你的,我为救你而受伤,却依旧没能救回你。”
“你这么恨我?”卿清努力拖延着时间。
“你说呢?”陆婉音噙着泪,“你见过我的身子吧。”那满身是耻辱的丑恶身躯,“我愿意委身为妾。你却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仗着容若宠你,把我赶回了灵山!”
“我和容若的仇恨,本来就是误会。我们从小青梅竹马,你算什么东西,从天而降!”陆婉音看着卿清背后,笑道,“说道从天而降,我也很好奇,你生于何处,源自何方呢?”
卿清惊讶地看着她。
“你不是说,你是妖,是鬼,是另一个世界的人么!”
卿清脑海里回忆着自己的话,却没有哪句是在陆婉音面前说的啊。
“怎么?不记得了?当日我大婚之时,你可是威武的很啊。”
“你!那客栈里的贼!”卿清抖着身子。
“贼?”陆婉音讥笑,“也对,那是个采花贼。你大闹我婚宴,我不过是给你个教训。”
卿清怒目,“容若一直派人查,却没有查到那个采花贼。”
“死了,化了水了,还怎么查的到?”
“我倒是一直好奇,你口中的另一世界,是不是真。可惜呀,我说你命大吧。几次,你都没有伤着。呵呵呵。”
“最初,你也是灵山门捡来的。荒山野岭,独你一个。细想来,也是奇特。今日,就当你还了我的恩。从哪来,回哪去吧!”
就在匕首扬起之时,空中尖锐的鹰鸣,响破天际——
月色下盘旋的两只隼鹰,飞冲而下,尖锐的利嘴攻击着陆婉音。
卿清努力爬了起来,想要趁机逃离。
陆婉音挥舞着手,拼命推开两只隼,眼角瞧见卿清就要逃离,她狠下心,迎面让隼啄破了脸颊,撕裂了肉,忍着剧痛,带着强烈的憎恨,将卿清抓起,推至沙漠之下,黑洋之中——
风在耳边呼啸而过。
那股熟悉的恐惧和失重感袭来。
卿清闭上眸子,直面着死亡。
我所遗憾的,只是没有与你告别。
......
夜空里,传来长啸的隼音。
容若心头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