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云深--46 - 叮当马儿

好日子,往西行,时值秋日,河谷两旁草金葭苍,一棕黄牝马拉的二轮小车轻快行走在暖日下,马儿顶带上坠着金色小铃,不时响起清脆声响,坐於驾座上的人一身淡青长衫,头戴笠帽,神情悠适惬意。

在他身後的车箱不很大,最多仅容二人安坐,竹制的车身透着淡雅清香,外形轻便而不失雅致玲珑,车窗上糊着油纸以防止冷风灌入,同时也遮掩住外边意欲窥探的视线。

未驶出村镇前,车夫不遮不藏的脸,一路上招来不知多少关注。

「欸,少主,您要去那呀?」

「少主,难得经过,到我家坐坐啊。」

「少主,您一个人吗,怎麽是您自己驾车呢?」

「少主--」

招呼此起彼落,男子一一以温和的笑容回应了,悠悠晃晃驾着车,马蹄躂躂,木轮辘辘,出了村口,纷闹人声逐渐消失於身後,马儿才终於撒开四蹄,快步跑了起来。

久未被主人亲自驾驭,年轻的牝马显得有些兴奋,男子也不阻止,任其以喜欢的速度奔跑着,仅是偶尔拉动缰绳修正一下方向。

背後帘内,静悄悄一片,回头掀开一角,铺着厚软绒垫的车内,少女蜷於被中,半靠在窗前,呼吸轻浅细微,即使已尽量将车身颠晃减至最小,她仍是难睡的安稳。

虽然特地延晚约定的时间,但岚儿上车不久後,便开始打起瞌睡,身上透着晨沐後的馨香,以及隐隐尚未退去的男性气息,却不知昨夜又折腾到多晚,这样毫不掩饰的妒意,愈发觉得自己真是可恶呢。

躜入狭小厢内,拉下窗上卷帘,光线顿时昏暗下来,整理出位置後,扶着她躺下,动静间,本已睡着的她眼睫微颤,似醒未醒。

单手撑在她身侧,仅是垂首看着,纤细小巧的脸,眉黛唇粉,犹带属於少女的稚气与纯真。

仲夏之夜,如初羽化的粉蝶,栖在叶梢,湿淋淋晒着翅膀,无处可逃,只能任人摧怜。

中秋之时,是空中的一抹翩然艳色,只愿亲近唯一的花,却不得不停至蛛网,轻拍脆弱双翅,终是缚绕成茧。

像是能感觉到纠缠的视线,少女呼息逐渐紊乱,然後,微微睁开眼,与他四目相接後,羞涩的垂下目光。

勾起她下巴,吻上那花瓣般的粉嫩双唇,舌尖轻轻与她的相触一刹,麻痒的颤栗由末梢传至脊处,伴以绵软的轻喘撩动心尖。

松开唇,却是浅尝即止,看到她随即拉起被角,将半张脸遮於被後,模样赧然,明明更亲近的事都行过了,不禁好笑,「你若累了,躺着睡吧,还有好一段路。」

她眼神闪烁起来,耳朵上的色泽越加鲜红,然後,弱弱道,「想解手...」

起身察看附近环境後,将车停至路旁,待岚儿磨蹭蹭自树後走出後,扶着她要登车,她却道,「大哥,我能和你坐在前头吗?」

垂眉笑了,「好,不过位置不大。」

待将岚儿安置於驾座後,他跃上车,坐至她身後,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她局促的往前挪了挪,立刻被他伸出的两条长腿压住雪白裙摆,动弹不得。

佳人在怀,让人心情愉悦,握住缰绳,重新驱车出发。

马儿发现车身重量的变化,跺着蹄,哼哼抱怨着,才小步快跑没多远,便故意将车轮引往路面一处坑洼。

一个震晃,仅是半靠着椅面的岚儿险险摔将出去,听着她发出小小惊叫,方扣住她的腰,往後一带,牢牢固在胸前,佯斥责马儿的调皮,「不可如此。」

「噗噜噜!」牝马傲慢的甩动长尾,完全不把他的训话当一回事。

掌下的心跳仍旧跳的飞快,低头看向岚儿的脸,发现她眼中竟已蒙上一层湿意,以为她是真的被吓着了,温声安抚道,「有大哥在,不会让你摔下去的。」

岚儿垂下头,然後,慢慢以手摀住了脸,不发一语。

看着这熟悉的举动,心头蓦地一颤,抑住奔流涌出的疯狂,将她转过身,轻拉开她的手,勾起那怯怯低垂的脸蛋。

湿漉可怜的眸子,晕染如霞的绯红,如此明确不带任何迟疑的恋慕,无所保留的展露在秋光之中。

低下头,意欲亲吻,却又是车身一斜,框叩弹起复又落下,抬眼看向前方捣乱的元凶。

「嘶嘶!」充满占有意味的警告,实在是,低笑出声,揉着她犹在颤抖期待的唇瓣,悄声道,「小东西在闹脾气了,晚点继续好吗。」

她仰头飞快在他唇角印下一吻,然後匆匆回过身,安坐於他怀中。

抚着被主动碰触的地方,像个年轻小夥子,忍不住想要傻笑,将脸枕上那薄薄肩膀,含住那白皙耳壳轻舔,直到她涩涩发起抖来,马儿犹要发难之时,才开口轻轻唱道,「马儿真开心,一起上山吧。」

黄金的辔衔,彩色的缰绳。

叮当叮当马儿,有话对你说。

没人在屋里,要来我家吗?

去年的夏日,羞红的脸蛋。你只是微微笑,一见锺情了。

今年的祭典,背着小孩儿。你只是微微笑,一起来跳舞。

叮当叮当马儿,有话对你说。

没人在屋里,要来我家吗?

* * *

转入山径後,不久出现青石铺的斜道,马儿不受影响似的,轻松拉着小车直往山里行去。

原是金黄灿烂的景色,逐渐添入浓厚重彩,路旁山沟几枚红叶顺着流水弯延而下,行经一石桥,桥旁流水飞瀑,瀑边下建着石亭,长年的水气让石阶上布满绿苔,亭中无人,桌面上刻划着棋盘,亦是青痕斑斑。

岚儿脑中莫名闪过一景,男子与友人坐在亭中对奕,身前一女娃儿添乱的不停往棋盘上摆着石子,然後被他有耐心的不断捡起放到一旁,玩腻了,跳下地想到桥边看鱼,却一脚踩到苔上滑倒了,嘤嘤哭着。

男子仅是将她抱起,不像爹娘一样对她轻声哄慰,搂着她坐在桥边,看着水面不知在想什麽。

执起他放在腹前的手,五指交握着,肯定说道,「岚儿有来过。」

低首看着她若有所思的脸庞,心中泛起无法言喻的柔软,「这里是我恩师的故居,你小时我带你来过几次。」

族内男子自幼除了跟着先生读书习字,尚需入堂拜师习武。儿时年少,在师父这里渡过的时间,不比在大伯家少。

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树,依稀还看的见纯挚童年时的痕迹、狂妄少年时的青涩。

师父年纪已大,真正能亲身教导的时候并不多,然而他从恩师处习得更多的,是待人接物的方式、淡泊自在的态度。

即使师父已仙去多年,每当旁徨困惑、有不能显露於人前的无助时,背着大家,独自来到此处,像长不大的孩子一样,坐於青坟前,碎碎叨叨抱怨着。

带着她来,亲眼看着她踏进这个当年她来不及参与的世界。

像正将内心不欲人所知的一面,摊在她面前。

轻抚着她的脸颊,拉着马儿离开路面,驶入林间,头顶枫叶云堆似焰,怀中人儿婉约似花。

微微拉开那颈後衣领,轻吻落往少女洁净肌上,她呼吸一窒,声音有些窘然,「大哥...」

马儿又躁动起来,无奈拉住缰绳,将车停至一处枫树下,轻声问道,「这里你可喜欢?」

抬眼,只见满山遍野的红,未到深秋,此处的叶却已全转为深绦,如此让人喘不过气的艳丽张狂,几乎是不允许其他颜色存在似的。

如此美丽,让人畏惧,只因其中的孤寂,似能拉扯出内心最深处的疯狂。

白夜走下车,卸下车辕,照理好爱发醋的马儿後,将牠带到稍远处树下,「这次要乖乖的,嗯?」

马儿斜斜睨他一眼,那眼神一副看着负心汉的模样。

笑着摸摸牠鼻子,「她对我很重要,听话。」

远处一人一马协商着,岚儿从车厢里拿出备好的铺巾和餐篮,一一摆至树荫下。

仅管大哥已经说过她不需准备什麽,仍是一早起来,到厨里做了几道点心。

与疾哥哥不同,大哥嗜甜,所以当疾哥哥偷吃了桌上的东西时,回头看见他脸上那复杂万分的表情,忍不住想笑。

不知道,他现在,正在做什麽呢?

跪坐在树下,正从篮中取出餐点,背後突然被人拥抱上来,岚儿轻呀一声,手上夹着的雪糕松落,被他伸手接住,一口吞下。

「还好没掉下去了,不然就浪费岚儿精心准备了。」说着,将脸埋进她发间,「我好高兴。」

「以前,也有给大哥做过呀。」她柔柔道,不太能习惯大哥向自己撒娇,却因他的一句高兴,而繁花盛放。

「不一样。」低喃着,鼻尖嗅着她的味道,手掌由前方探入那层层衣襟中,然後往旁推开,将一边美好的粉肩坦露於光影之中。

看着肌肤上明显的红痕,眼神转为深浓,在同一个位置,覆唇吸吮着,叠印上更深的痕迹。

「大哥...」她手臂环住胸前,声音颤抖却隐约带着媚意。

「如果不想要,说出来。」拨开她的发,摩挲着指下那薄薄的肌肤,仅是口头询问,就算她拒绝,还是会不顾她的意愿,强迫让她接受。

自山下一别後,已过十数日,再次尝到她的味道,几要令人发狂。

她却像是不明白他的忍耐,捧起他的手,含羞带怯的,覆上那柔软奶儿。

芳心卿卿,如何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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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词为日本岩手县民谣「チャグチャグ马コ」,参考漫画真白之音翻译。

之热情没节操啊,大哥太适合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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