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红梨花木的双门缓缓张开一线,里头是幽深的灰,黑子钻进去时里头乔丽所说那两个人已经低着头小跑出来,黑子跟他们两人错身的片刻,打赌自己看到了两人后脖颈里的冷汗。
陆津这间说不上是办公还是动粗的屋子是有点儿渗人,不提这儿的窗户被死死封住,压根没有任何自然光亮外,周围架子上满是沉香雕刻的恶鬼与众多佛像坦然相对,简直古怪至极。
黑子一进屋,首先摸到手边开关,打开一层灯后,才走到陆津身旁带着关心问:“津哥,你查什么?跟今天那小鬼有关?”
方才出去的两人他认识,是附近运货村民,以卖供吸,有粉就是娘,表忠心像贱狗,一点小利能让他们把老婆都送给你干。以往陆津办事几乎都交代由他,最不屑与这些吸毒的烂仔打交道。此刻众多古怪事宜连在一起,黑子忍不住联想到今天那只狼崽子,想着想着他心思又飘到乔丽那对水嫩肉感的E奶上,同样想看不透,硬菜在前,稀粥到底有什么好吃的?
脑中浮现高大陆津身影,将那崽子肉成团卷成饼的耸动打桩,就老大这副精壮块头,还不把她腰干折了?
陆津人正盯着手里账目出神,闻言抬起头,半边侧脸被笼罩在灯光另一侧的阴影中,只露出刀削的五官,他点燃一支烟,狠狠吸一口才缓缓对他笑一笑,指了指对面沙发,很无所谓地问:“记得那年我们烂命翻盘?”
黑子没敢坐沙发,拉张椅子过来凑近坐下,他接过陆津递来的烟,按下一口急躁心跳才勉强点一点头。
六年前他同陆津都还只是D哥团伙手下跑龙套的小弟,陆津那时候家境败落被人从内陆来边境讨生活,而黑子则因为他本身有半边泰国血统,所以非常敬仰泰国D哥在外名声,是从附近村里自愿来为D哥做事。何况金三角中驻扎几派武装势力,只有D哥能通上消息,才有他们一口饭吃。
平日白天他们聚在一间脏乱差房间睡大通铺,夜晚一到就背上刀具在凯撒看场,那时凯撒还是老旧舞厅,但是同现在MUSE其实做一样生意。
他俩则是连妓女婊子都看不上的那种看场马仔,有人喝酒嗑药闹事,他们就负责将人从里面扛到外面,掏了钱包打一顿了事。不过当时陆津的相貌就极好,在一众小弟里也是最受欢迎一个,不少小姐不仅倒贴一身肉,还时不时从自己荷包掏钱出来补贴他过生活。他那一双斜长眉眼扫过去,连良家都要酥了腰。
其中后厨阿妈女儿阿霞就算一个,让偷偷暗恋的黑子生了好久闷气。
出事那天夜里是D哥在边境暗点易货日子,那时候金三角盛产得还是二号三号,远不如现在价格高,纯度浓。不过胜在量大,一样寸粉寸金。那日交易换了三个地方,完美甩掉条子眼线。可是最终时刻缉毒警察仿佛闻到肉味的猎犬,仍然掐准时间闻讯赶来,提前将凯撒团团封住,不许人报信。交易边境隐晦地点枪声贯彻天际,D哥手下所有人都拼一死战。
也包括黑子与陆津。
不过最后D哥仍然老辣,顺着成片山林在夜风中拼命奔跑,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左青龙右白虎两个手下,李老虎血溅当场,被枪射击的面目全非,而另一个瘸腿潘哥,则被警察直接收监带走。
当时凯撒乱成一团,包括所有参与销货帮派全都散成一盘沙,人心惶惶,更无心生意。所有人如丧考妣。生怕被兄弟互相反水供出。你怕我我怕你,完全没有昔日半点信任。
黑子与陆津有幸留下半条烂命,一样被叫到警局盘问殴打,但咬死牙关打吐了血也不肯说半个字。但更多头目没那么好运,潘哥很快与刑警达成交易,转做污点证人,将所有上头交易线索已经盘根错节的犯罪网全部托盘而出。
长达半年服刑过后,二人虽然重新被放出来,而凯撒早已换了新天地。帮派几位大头目全被钉死,只剩一片茫茫新世界。
而这里头的新头子,成了不怕死又好脑子的陆津,他目光越加邪佞,行事风格张狂至极。
想要为潘哥奔走的几个情妇子女,今天还能在MUSE门口骂娘,可是明天就无声无息不见了踪影,再瞅见时已经沦为小团伙里的妓女,每日被白粉麻醉露出涣散目光,一半时间连骑在自己身上操干的人都不认得是谁。
黑道中也讲江湖义气,反骨烂仔亲人,不用他出手,自然有心人惦记多加关照。
房间里的空气很快被两人口中吐出的烟雾萦绕,在这一片虚无的光影中,陆津突然露出诡异笑容,半阖眼帘黑漆漆的,嘴角勾起一字一顿道:“你猜那小毛贼家里摆着谁的遗照?”
“真是太多年了,竟然是李兆,兆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