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素还没下课吗?」
黑玫瑰一脸质疑,八成很想把训导主任干掉。但这样还不够,她吃饱太闲,很白目打量着我的下体,居心叵测说:「裤子分明太大,快脱下来,我马上帮你修改。」
听说伊今嘛无尫,可能「嗦迸迸」急着解套,竟然把福利社当宾馆。
我没头壳坏去,胃口也没那麽好。
只是,锺巴泰初听了,疑惑瞅了我一眼,说:「我喝苹果西打,你呐?」
「我哉、我哉!」黑玫瑰抢着说,好像我肚子里的蛔虫。「你免讲,给我来就行。」
伊真正是宇宙无敌鸡婆烦,偏偏学校里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我没得选择,坐定後,锺巴掏出烟递给我一支,紧接着点上火。
服务有够周到,没想到,黑玫瑰刚好来至,饮料一放,不由分说将我的烟抢走。
「唉呦喂!学生抽烟不好,千万不要学坏,乖喔!」
哇哩咧……世上有三种人不可理喻,疯子、呆子,她是超级白目。
我不理总成,问道:「你找我做什麽?」
锺巴泰初轻咳一声,不太自在说:「最近碰上一件衰事,校长对我很有意见……」
他顿停,面露难色。我也懒得开口,以眼光询问。
锺巴泰初的脸看起来更黑,应是涨红脸的关系,迟疑说:「是……有关懒葩……」
「啊就叫你不要……」黑玫瑰突然抓狂,柳腰一拧,飞身扑来。
当然来意不善,只见她右臂扬动,纤指迅捷如风,竟然使出祝英台风靡武林的绝学「十八相送秘笈」里的第三式「三八阿花抢喇叭」,意图抢夺我叨在嘴上的香烟。
刹那间,掌风扑脸而来。
这实在是执可忍执不可忍,对付白目的人,不能一再姑息。我临危不乱,因为从小有练过,梁山伯的贴身保镖的独门绝学,唯一一招「四九扣门」。这招首重速度与准确度,我眼光如电相准准,抬手疾翻,说得迟那时快,一把扣住黑玫瑰的脉门。我再好整以暇喷出一股烟雾,美化她惊异的脸色,挑衅说:「不爽,你尽管去告密。」
「我吃饱太闲勒?讲不听,亲菜你,不理你了啦!」黑玫瑰气呼呼走开了。
锺巴泰初十分讶异,非常好奇问道:「她是你亲戚?」
其实我也摸不透,黑玫瑰到底在演那一出,举止越来越跳针,类似半路认老北。
每每教我懒葩胀气费思量,只能未置可否说:「你帮我问,我更想知道。」他怔了怔,尴尬笑着。我以有色的眼光瞅着,不怀好意说:「你刚刚提到懒葩,怎麽了?」
「呃,」锺巴略显局促,飞快转头查看,确定黑玫瑰没在偷听。
他再将脸探过来,压低声音说:「是这样的,令弟不小心看到……我的懒葩跑出来。结果惊动你姨……」他不知想到什麽,咳了下,改口说:「惊动令弟的母亲,亲自来找校长,竟然指控我性骚扰。你也知道,这帽子何等重,甭说我禁受不住。就算校长相信我是清白的,也不敢得罪你……唉呀!反正,这种事,有理也说不清。我左思右想,实在没办法,只能请你跟令尊讲一声,拜托他打个电话给校长,可以吗?」
「噢。」我表面不做任何表示,但心里在打突。因为只有绝少数的人晓得,我的身份证上记载父不详。换句话说,锺巴的懒葩事,让我感到很为难,怎能不沉吟。
「令尊是校董中最有影响力的人,他肯开口比任何人都有用。张同学!请务必帮我这个忙?」锺巴很着急,企盼看着我。他双眼瞬也不瞬,充满渴切的期待,深深凝视。
害我莫名想到,电影里男女主角要拥吻之前,超爱用力眨眼睛,眼眶里才会蓄满水雾。两人大眼瞪小眼,默默传情,酿造唯美的气氛浪漫满分,拥吻起来更够味。
「张同学,实不相瞒。家里需要我这份微薄薪资,如果……我真的不敢想像。」
锺巴说到哽咽,你可以想像,猩猩欲哭无泪的模样,害我很难得动了恻隐之心。
「我会转达。」
「谢谢!谢谢!」他欣喜若狂,忘情抓住我双手,握紧紧地只差没吻上去。
倏尔之间,我从凡夫俗子,摇身变成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
当当当……下课了。
锺巴泰初带着满意离开,弟兄们全数跑来慷我的慨。
「有任务,耳朵全靠过来。」我说:「鸡八泰山的懒葩闪到风,尽快查出详情。」
「大仔!」阿强使着眼色说:「笑话来了。」
确实,我闹出笑话,故意不去看。「昨晚突槌,有碍进展,你有什麽建议?」
「马子发起骚,都嘛只想把腿张开开。干!大仔又不是故意的,也没什麽大不了,她装得像圣女。我说啊,她这麽爱拿跷,分明在提高身价,还不是要大仔去哄。」
「没看过你和女生啾啾,懂得还不少,然後咧?」我问。
阿强露出邪气的嘴脸说:「她既然想玩,大仔当然要陪她玩。」
「说得好,继续。」
「我们先把风声放出去,没人敢碰她,让她痒得慌,大仔尽可慢慢玩。」
「就这麽办,由你全权策划,我负责执行。」我很轻松便将烫手山芋转手,阿强自告奋勇。以後就算有差池,都是他出的馊主意,当然跟我无关,自然无损面子。
当天放学,平常停在校门口,等着接那两只猪的车,大剌剌停在教务处门外。
这种事很寻常,我并没放在心上。
回到家,我不想失信於锺巴,特地到我阿娘房里,面对墙上的结婚照。
因为很不巧,这几天「那个人」不在家,出国前还慎重其事来找我。
「我过几天要出国,你阿娘让我来问一声。你……想去美国看心理医生?」
是的!屋里的人都认为我有病。他可能警觉到,那两头猪越吃越胖,向来只会互相比赛号呆。无形中突显我的重要性,传承香火可是天大的事。他不得不表示关心,主动释出善意。问题是,以前他眼里没有我的存在,现在我根本不稀罕他的关照。
「既有今日,何必当初!」丢下这句话,我骑着野狼兜风去。
王不见王,不代表彼此的关系撇得清。超级哭八就在这里,照片里的他,有张年轻英挺的脸庞。很不幸地,大家的目睭拢脱窗,都说我们是一个磨子印出来的。
但我怎麽看也不像,他油头粉面,西装毕挺,伴着丰腴娇美的新娘子,神情好像准备投笔从戎的壮烈。俗话说,娶某大姐坐金交椅。然而,从我懂事以来,没见过他待在我阿娘的房里过夜。很显然,他只喜欢坐金交椅,任由某大姐独守空闺。
日子一年复一年,阿娘眼底的期待,早让无情的岁月崭伤无踪。
而她的青春,已让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深深埋葬掉。阿娘认命,无怨无悔。
我心疼看不过去,将他恨到北极去。他希望我向东,我偏要往西。没错,我极端偏执,但至少守信。为了兑现承诺,我喃喃自语,向照片转达,锺巴泰初的请托。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