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长相思 [SD][流花]--三十一、居家

流川一踏进家门,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

那穿着白痴旧衣裤的男子抱着膝,半靠着落地窗,一头及肩的红发乱翘着,头颅歪向一边,沈沈地睡着……松开的眉峰,微张的樱唇……像是一只收起利爪的大型野兽,露出一派毫无防备的模样……可惜,这样宁馨的画面只维持了几秒钟—

在他反手关上门之後—即使他已用了极轻的力道,细微的碰撞声响还是让红发男子警觉地颤了颤眼帘,缓缓上掀……

甫睡醒的混沌笼罩着脑子,玦连眨了好几次眼才终於想起自己身在何处,也再次在心中嘀咕着自己近来的嗜睡—昨晚一觉到中午还可以说是因为『操劳过度』,那现在是怎样,晒太阳晒到晕过去?!实在太扯了!

他皱了皱眉,动了动因为姿势不正确睡到酸麻的颈脖,然後~他看见了他……

静静地,站在门口玄关处,一瞬也不瞬地,望着他的男人……一身西装笔挺像是刚下班的模样,可那凝望着他的表情却没有下班时该有的放松,而是专注、深思……彷佛想要就这样透视他的灵魂般。

一开始,他战意满满地回视,却在感受到那透过视线传达过来的,越来越强烈的压抑、痛苦、渴望……种种复杂的情绪之後,自己也觉得十分不耻地调开了视线。心脏不知为何跳得飞快,挟带着一种彷佛要窒息的拧痛感……果然只要有这家伙在,他就浑身不舒服。他再次似是而非地下了这个结论。

黑眸因那刻意转开的金眸而隐隐地闪过一抹微光,但流川没说什麽,只同样静静地调开目光,望向餐桌上那数道明显乏人问津的菜肴—是他特意派人准备好的午餐。

以前老是叨念着他不要睡在落地窗前,不要三餐不正常的人现在倒是自己把原则都给违背光了啊……啊啊~错了,这人……并不是他的白痴呢~他又开始不受控制地,把白痴的一言一行,强套到对方的身上去了,真是……无可救药……

几不可闻地嗤笑了声,他放下公事包,脱去西装外套,松开领带,卷起衬衫袖子,然後,在那双调转回来的金色眼眸戒备的注视下,慢条斯理地踱进厨房中。

红发男子的表情由原本的紧绷,慢慢地转化为疑惑—他愣愣地望着男人高大的背影,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厨房的入口,然後~自那方向传来了规律的切菜声,油花轻柔的哔啵声……再然後,属於热腾腾菜肴的香气弥漫了整个屋子……紮实的,温暖的,令人心安的香气。

他……是在…做菜?!!!

在他察觉之前,他已经摇摇晃晃(抱膝坐太久双腿还在发麻)地站起身,无意识地朝厨房走去……他在厨房入口停住脚步,愣愣地望着那男人在里头动作俐落地忙碌着……心跳得越来越快,开始让他有种喘不过气来的错觉;脑子里迅速地掠过一些像光影似的画面,可速度太快了,他压根儿分辨不清~

他这是怎麽了?!他抓着自己胸前的衣物,疑惑地问着自己。不过就是一个男人下厨做菜罢了,他为什麽会觉得~心口这麽痛,眼眶这麽烫,这麽这麽的……心慌……甚至想……哭???

不不不~玦你听好了,你要是真的为这种事哭出来的话,我绝对不会饶过你的,封神也不会,全冥门都会因此看不起你~听清楚了没!

不可能的……他这两年来不管受再艰苦的训练都没掉过一滴眼泪,就连瑕都还曾经调侃地问他是不是有乾眼症,怎麽可能为了这家伙就……?!!!他一面在心里给自己加油打气,一面半仰起下巴,瞪大了眼,努力地风乾眼眶里的涩意。

流川端着瓷盘转过身时,看到的就是对方这副古怪的表情。剑眉扬了扬,他对於自己总是轻易地会被对方过於人性化的表情所触动感到些许不悦,但他依旧维持着平然的一零一号表情,端着盘子与那不断做着怪表情的家伙错身而过。

「吃饭了。」

玦停下了眨眼的动作,半转过头,望着那走向餐桌的男人,还有他手中那盘冒着热气的菜肴,忽然发觉自己那双原本足以坚定地握着剑的手,隐隐抖颤了起来……

相对两无语的一顿晚餐,一个慢条斯理,细嚼慢咽;一个则是像饿了好几辈子一样,风卷残云,狼吞虎咽,甚至好几次,黑发男子伸出的筷子所要瞄准的菜全都被他快手快脚地挟了去。

流川静静地,将对方粗率的吃相看在眼底,脑中重叠的却是另一个,同样粗莽不文,大剌剌的男人。

填饱肚子之後,玦再度愣愣地望着对方『居家』地收拾了所有碗碟,拿到厨房的洗碗机去清洗,而後~踏进了浴室—

就是现在!

他自椅上一跃而起,三步并做两步地冲进昨晚就寝的那间房,跳上床,拉起棉被把自己裹了个密密实实,闭上眼假寐。

我睡着了我睡着了……他在心中念着:到时不管对方想要做什麽龌龊下流的事,他可是一概不奉陪!!

闭着眼的他耳朵不可避免地变得异常灵敏,他听到男人的脚步声踏出了浴室,而後~有那麽一瞬间的停顿—也许是因为发现他突然不见踪影—接着,脚步声直直地往客房走来,似乎完全没有思考。

玦紧紧闭着眼,蜷在棉被里,大有装死的意味存在,可惜,下一秒,一只大掌猛地抓住他衣领,他整个人就像米袋般被人扛上了肩。

搞什……?!!他像只毛虫一般扭动、挣扎,男人依旧死死地箍着他,迈着稳健的脚步朝浴室前进。

「虽然你迫不及待地想上我的床,但我可不跟不洗澡的脏鬼一起睡。」男人用淡然的语调,还有一口比他还要标准的中文这麽说—玦差点没气到吐血。

谁会想迫不及待地上你的床啊?!!你这家伙不要碰我是再好不过,我宁愿全身臭得要死也好过像昨晚一样被你玩弄!你懂不懂啊你!!

『哗啦』一声,全身剧烈扭动的红色毛虫被人粗鲁地丢进了放满水的浴缸中,瞬间水花四溅。

玦狼狈地呛了好几口热水,不敢相信对方竟敢这样对他!他用力地甩了甩头,七手八脚地抹去脸上的水珠,没有抑扬顿挫的嗓音在他头顶响起:

「给你十分钟。换洗衣物在置物架上。」男人这麽说着,然後转身出了浴室,在浴室门口又顿住了脚步,撂下一句:「你要是让我抓到没洗,下次我就自己来了。」

自己来?!来你个头啊!你以为你谁啊!!!混帐!!!

在满头满脸的水珠中狼狈睁开的金眸,恨恨地瞪着男人消失的方向,然後~快手快脚地剥除自己身上的衣物,像跟自己的皮肤有仇那般地大力搓洗了起来。

十分钟後,当男人准时地出现在浴室门口,他也正好绑上了浴袍的系带,抱着胸,脸色不善地瞪着对方。

男人像是没看见他的臭脸,依旧故我地朝他伸出手臂—

还来啊!!他会再被他这样扛来扛去的才有鬼咧!

剑眉拧起,他反应迅速地就要往旁边躲,男人却像是一眼洞悉了他的意图般跨前一步,成功地勾住他精实的腰身。

金眸瞪大,天旋地转,他再次被男人摔上了肩,颠颠簸跛地前进,再七荤八素地被摔在……床上?!

背脊接触到的一片柔软让他暗叫一声不妙,下一秒,带着沐浴後香气与热度的精实身躯便压了上来。昨夜的耻辱与剧痛闪过脑海,他像是疯了一样地挣扎,却被男人死死地压制着,动弹不得。

欲推抵对方的双手被一掌抓住,强迫地环绕至对方颈後,软热的唇贴在他耳畔,呼出的气息让他全身一震。

「别动。」低低的嗓音这麽说。「就这样,别动。」

男人的脸埋在他肩颈处,男人的手占有性地揽着他的腰,而他,则是双手环绕着男人的颈子,金眸瞪得大大的,望着挑高的天花板。

他们就这样,维持着这姿势,良久良久……直到男人规律的鼻息自他肩颈处传来,直到男人身上与他相同的沐浴乳香气将他彻底地包围,直到他眼中的天花板逐渐模糊……直到~他就这麽和男人相拥着,静静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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