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真喜欢为别人制造惊喜，更喜欢收到惊喜。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打开赵礼的包的时候也会感受到一种对惊喜的期待。
以前给余忘见寄的些乱七八糟的小东西，被余忘见评价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虽然去费尽心思想该送点什么很累人，但卫真想去讨好余忘见，讨他开心，讨他更喜欢自己。不知道是不是年龄差距的问题，余忘见在面对卫真的时候总显出刻意的谨慎，也绝不会做出像在路过喷泉广场时水一喷就摸一下卫真屁股这种事情（当然卫真会做）。他觉得卫真太有生命力了，自己总是追不上他的速度。
不该是他绊住他的脚步。
但余忘见确实曾在尽力去做。他没法像卫真那样永远激情澎湃地去为对方做每一件事，却像是一只咬住牙的蜘蛛，沉默着在黑暗的角落里勾勒出每一片完美的图形。
现在两个人都不需要这么累了。
卫真感到一种虚脱后的宁静。他拉开赵礼背包的拉链，里面是一盒咸味威化。
很久没吃了，不讨厌。
卫真就着白开水企图让威化在胃里泡涨开来让自己迅速饱腹，此刻他才能开始郑重思考。
他喜欢余忘见，为他暑假来到X市，顺便打了个长时工。
几个月前余忘见听到他这个想法时都快疯了。很多时候卫真的价值判断超出他的理解能力。
“你怎么能把假期浪费在这里？”余忘见不想说重话。
卫真在感受到余忘见的焦虑后瞬间就有点后悔，但是他想坚持：“这怎么能叫浪费呢？？我喜欢你啊想去你那里呆着不好嘛？你不想看到我？”
“不是这么说……小真，我不能是你做一件事的全部理由，知道吗？”
“听你在说什么屁话，我告诉你，你就是。真爱无敌，耶耶耶。”
余忘见从来没当着卫真的面说过“喜欢”两个字，卫真总觉得他是因为太腼腆，面对一个比自己小这么多的人会难以启齿。但卫真从来不质疑，仿佛他每对余忘见明着暗着表达一次爱意时余忘见也以同等的热度、不同的方式回应了他。
“你别胡闹。”
余忘见累了，但绝不松口。
卫真从一开始余忘见表明态度后就有点心凉，他机械地翻着通讯录去走神，忽然眼睛被一个名字扎了一下，有种庆幸感。
X市KFB赵礼。
“好吧，骗你的。你不是全部理由，我堂哥在X市上学，我是去找他玩儿的。”
余忘见好像劫后余生一样长长地松了口气。卫真只觉得很刺耳，关了麦，关机。他并不明白余忘见之前是有多害怕，余忘见自己都厌恶这种懦弱。可他忍不住，他太害怕自己绊住卫真了。
卫真嚼着“堂哥”赵礼的威化，胸口闷闷的。
余忘见就是全部是唯一的理由，现在他失去他了。卫真本来可以拍拍屁股捧着一颗碎掉的心走人的，可是赵礼又捏住了它，手劲刚好。
卫真不得不去思考另一件很要命的事：
在和余忘见谈恋爱的同时，他是否也喜欢着赵礼？
否则怎么会差点被睡后还这么大大方方地吃着人家的饼干，跟个没事儿人似的。
他不想听到自己说出“是”这个答案，这会让他加深对自己的嫌弃。
“滴”一声，休息室的门开了。赵礼闪进来。
太阳在西斜，门一开一合之时二楼的窗被阳光穿透，卫真的脸被晃了一下。他眯起眼抬头去看赵礼。
无论如何，他要走。他没有理由为赵礼留下来。他没有认识赵礼五年，没有给他送过任何东西，没有对他期许过什么，不知道赵礼是更喜欢哪家游戏公司。
“好吃不？”
真是个阳光大男孩儿，卫真盯着赵礼一口大白牙想。
“嗯，谢谢。”
赵礼把卫真并着的两条腿分开，吓得他猛站起来。
“你他妈……”
“等等等等……”
赵礼拉住卫真，自己面朝着卫真坐在差点被两个人弄翻的椅子上，又向下一拽让卫真跨坐在自己腿上。
卫真傻眼了。他在面对赵礼时几乎没有反抗的念头，也许出自身高与力量的悬殊差距，也许是感受到了赵礼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危险气息。
赵礼从来掩饰的很好，但过了头，就让卫真感到不对劲。除了演员和小丑，不会有人会那样笑。
我见过你的眼睛，它们和我的很像，甚至可以交流。所以我知道你曾经所经历过些什么，所以你不会发自内心那样的笑。
“我也想吃点……从昨晚到现在一直饿着。”
卫真不太确定他是不是在耍流氓，只能把威化伸到他嘴边。
赵礼伸出舌尖沿着长方形的一条长边慢慢向上舔去，至卫真捏着威化的拇指。卫真像被烫着一样一把甩掉手里的东西：饼干，和赵礼的舌头。
赵礼抬眼瞥了一下卫真，很快垂下视线，把嘴贴上卫真的胸口，隔着衣服吮吸右边的凸起。
KFB的工作服不算薄，赵礼要花上一段时间才能比较真切地感受到卫真乳头的形状。代价是，卫真的右胸衣服上滩了一片深色。但是赵礼不想现在脱掉他的衣服。
卫真调整着呼吸，从耳根红到脖子。快感沿着神经蔓延开来。
妈个叽啊，他为什么不拒绝？
赵礼环抱住卫真，右手沿着他的脊柱一块一块向下滑动——一直到尾骨。接着又以食指为中心向上挪了一拿，反手伸进衣服里摸上卫真的腰。
卫真剧烈地一抖，身体后倾。
赵礼滚烫的鼻息卫真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出来，他咬咬牙：要是赵礼敢再做什么，他绝对现在立刻马上就给他一肘击。
不想赵礼停住了。半分钟后，他深呼吸一口，抬起头来，无害地冲着卫真笑：
“明天去喷泉广场玩儿吧，怎么样？”
卫真不太敢回答他。
他能感觉到赵礼下身的变化。事实上他讨厌不起来，因为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去。每次他快放弃自己时赵礼都莫名其妙地停下来，等两个人彻彻底底地冷静一次。
“去喝奶茶？”
“好，我请你。”
赵礼吻了一下卫真的下巴，把他稀里糊涂地从自己腿上拉起来，自己径直离开。
一直到晚上他再没跟卫真说过一句话。
卫真手很烫，他摸摸耳垂，下了决心：今晚买车票就走。他不想再因为判断失误而伤害谁。
手机忽然响了，来电显示是卫小能。
“姐。”
“诶。收拾收拾，回家一趟。”
“我……”
“不是逼你，你提交的转校区申请过了，去跟你男朋友远走高飞吧。不过一堆东西寄了回来，你回家来拿。要不直接给你邮过去？
……
歪？”
卫真两天以来第一次哭了出来。好像命运本该就以这种样子上演：喜剧和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