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不甘雌伏--病态(五)

“欸,你看,又有胆子大的跟李谨递情书了。”

放学往校门口走的路上,裘皎拉着悯依的胳膊,趴在她的耳边窃窃私语。

她的声音中有太过明显的幸灾乐祸,悯依将目光从地面的鹅卵石上移开,抬起头,就看见一个穿着百褶洋裙的女学生堵在李谨面前,眼睛晶晶发亮地跟他说着什么。

女孩递出去的手里捏着一封粉红色的信,脸上也被染了同样颜色的羞。李谨背对着她们,悯依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看到,他没有伸出手去接。

悯依不冷不淡地回了裘皎一句“嗯”,显然对眼前的景象不怎么感兴趣。

以往也不是没见过女生向李谨示好,今天裘皎却异乎寻常地热络于此事,拉着悯依不肯罢休地说:“欸,你觉不觉得最近,李谨变得有点吸引人了吗?”

悯依乍然听到这话,丝丝异样的感觉萦绕上心头。任谁看上李谨她都不会惊讶,唯独裘皎:

以往她来姜宅,看到李谨的时候,可是连个多余的眼光都不会施舍过去的。

什么时候穷小子也能入得了裘大小姐的眼了?

悯依抬起眼皮凉凉地斜视过去,目光中满满的审视。

裘皎倒是笑得坦坦荡荡:“我说真的,你说,要是我找李谨好上一段时间,你觉得怎么样?”

她觉得怎么样?她能觉得怎么样?两个独立的年轻人之间若要发展恋情,哪里轮得到她姜悯依在旁边指手画脚?

悯依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情绪,明明她也知道李谨不可能真的答应和裘皎在一起,但心脏就是没来由地揪着,光是想象到两个人站在一起的场景就让她胸口发闷,硬生生地不痛快。

如果呢?裘皎那么青春靓丽,她家里又那么有钱,如果李谨真的和她在一起了呢?

悯依知道自己是在钻牛角尖,可是她抑制不住往极端想,为了掩饰住自己内心慌乱的不安,悯依故意用一种特别轻蔑的语气说道:“这种穷酸货色你都看得上?”

站在前方的李谨后背蓦然僵了一下,悯依不确定他是不是听到了自己的话。

裘皎这边接过她的话,笑得肆意爽朗:“我就是想尝个鲜嘛,我跟那么多男人交往过,就是还没找过穷的,何况――还是这么穷的。”

她故意将声音拉长,想制造一种讽刺的喜剧效果,悯依迎合着,笑得好心虚。

真是奇怪,明明更加过分的事她都做过,为什么这次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她却能那么愧疚,那么难过?

凭什么难过的那个人,是她?

回到家,悯依有心想找李谨解释道歉:

“对不起,我不是有心想要羞辱你,对不起,我不是真的瞧不起你……”

可是要怎么说呢?她能真的解释清楚自己口吐恶言背后隐秘的动机吗?她真的有那个勇气将一切都摊开同他讲吗?

悯依开始不知所措了,好几次她和李谨擦身而过,她试着张了张嘴巴,想要对他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时间一直拖到了晚上睡觉的点,悯依还是没能对他说出哪怕一句话。

“咚咚咚。”是李谨来她房间送热牛奶。悯依有睡前喝一杯牛奶的习惯。

“进来。”

他打开门,还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模样。

悯依从床上爬起来,揪住睡裙的一个角,期期艾艾地看着他。

他靠近,炙热的男性气息拂过她赤裸在外的肌肤。悯依抑制住身体不由自主的轻颤,红唇轻启,洁白整齐的贝齿从嫣红的唇肉下探出一个小边。

“欸……”她轻声唤,“我想跟你谈谈今天下午的事,我……”

她的眼神那么的忐忑不安,看起来那么惶恐,李谨突然就笑了,唇线抿起,浅淡地弯起一个弧度。

“我明白。”无需她多言,他打断了她的话,好像什么都能体谅。

悯依向他投去一个感激至极的眼神,还好他解了她的尴尬,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将道歉的话说出口。

李谨将手中盛有温热牛乳的玻璃杯递给她,悯依伸手去接,十指相触的那瞬间,不知怎么的,她的心突然一下子乱了。

为了掩饰住自己的异样,悯依赶紧大口大口咽下杯中香浓的液体,眼神躲闪,不敢看他。

“我喝完了,谢谢。”悯依将空杯还给他。

杯壁还挂有些乳白色液体,粘稠缓慢地往下淌。

他又笑了,这次的笑容更加的盛,像是凝滞化不开的黑夜里乍然泄出一道明亮的光。

悯依看着他转身离开,如释重负一般躺回床上,拿松软的羽绒被盖住自己单薄的身躯准备睡个好觉。

“喀嚓”一声,悯依疑惑地回过头,这才发觉,他竟然将房间落了锁!

悯依被他这一举动惊吓到,慌乱地爬起来想要喊人,却发现自己只能发出乳猫呜咽般微弱的声音,她只能全身绵软,血液发凉地看着李谨越靠越近,越靠越近……

李谨欺进,掠过悯依泪光迷蒙充满绝望的双眼,薄唇在她裸露在外的锁骨上落下凉淡一吻。

你还是坏得不够彻底,我亲爱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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