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世音的父亲原本在柳镇街上有一间木匠铺,他去世之后盘给别人当库房了。
世音去收了半年的租金,解了用银子的燃眉之急。
柳镇是离京城最近的县城,是齐国小公主赵青玉的封县。
这里地方虽小,但往来京城的官员家眷,商贾艺人和游人都要先在此歇脚,长街上商铺客栈鳞次栉比,虽比不上京城,但也非常热闹。现在西南战事将歇,这里生活倒不是很艰难。
回来快一个月了,这天一大早,木材铺的小厮送来半车楚世音订的木头。
马槽旁边有一小间房子放着父亲以前的工具,楚世音把切割均匀的木头码在里面。
“你这是要做什么?”
程禄安虽然还在每日服药,但经过修养已经行动自如了,郑医官来信说这个月末他还会路过柳镇,到时候再为他诊一次脉。
“做我的手艺,”楚世音言语间有些骄傲,“你等着我做给你看。”
她锯了很小一块方形出来,拿着锋利的细刀在一头刻了几下,拿给程禄安看。
短短几刀,就有一个人面部的轮廓了。
程禄安称赞,“手艺不错。”
“我爹教我的。”
程禄安看了楚世音一眼,感觉她说起自己父亲的语气有些奇怪。
不过楚世音很快就又兴奋地问他,“我准备雕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去摆摊,你觉得怎么样?”
“可以啊,你的手艺没问题的。”程禄安并没有阻拦。
“世音,”他最近也习惯了这样叫她的名字。
“嗯?”
“我以前是做什么的?”程禄安想,自己身体也快养好了,也该做些事情。
“你以前要考功名的,”世音一边刻木头一边说,“后来要打仗了,那一年科考取消了,要再等三年,你就在京城给人写契状,做状师。”
“哦。”程禄安想起前几日在东厢房看到的一柜书,自己果然是个读书人。
“那我身上的伤怎么来的呢?”程禄安身上有大大小小的伤痕,有些已经很多年了,颜色很淡。
“公爹以前是镖师啊,是你以前习武留的吧,我问过你,你说怕吓到我便没和我细说。”楚世音依然忙活着手里的刻刀,没有抬头。
“这样啊…那我以后做什么好呢?”程禄安喃喃道。
“你若是还想考功名,明年便可以考春科。或者还去写商契当状师,对了你字也不错的,当教书先生也行。。”楚世音噼里啪啦帮他想了好多。
程禄安看她手里的活儿专注得紧,便问,“你刻什么呢?”
楚世音把刻了一半的木头拿给他看,
程禄安打量了半天,“是个持剑的女侠?这剑怎么这么粗?”
“那是鸡毛掸子!”
程禄安想起两人回家那一夜哈哈笑起来。
“还给我,还没弄完呢。”
楚世音抢过来接着捣鼓起来。
“世音。”
“嗯?”
“我们以前…是怎么认识的?”
楚世音半晌没有回他。
程禄安拿过她手里的刀和木头放到一边,伸手去摸她的脸想让她抬头,摸到了她脸上的泪水。
程禄安叹气,“世音……”
两人是夫妻,是世界上最亲近的人,每晚同榻而眠,却再没有更亲密的举动。
他失忆了,她,还是很伤心的吧。
程禄安环住他身前的女子,楚世音个子在女子中算高的,在程禄安面前也只能把脸埋进他的肩膀。
“你…进京读书背的书箱坏了,路过这里,我爹给你做了个新的…”女子的声音带了哭腔,抽噎着,听起来让人格外怜惜。
“对不起…世音,对不起,我居然忘了这些。”程禄安抱紧了她,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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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世音的鸡毛掸子女侠做得像模像样,连脸也是肉嘟嘟的,眼睛也圆圆的和她很像。
“如果是蒙面的就更好了。”晚上程禄安靠在榻上把玩着那个木雕,有点爱不释手的意思。
楚世音拿木桶浇着洗了身子,换好干净中衣才爬上榻。
“你怎么把这个拿出来了?我明天要拿出去卖的。”楚世音做活儿很快,今天一天做了不少,形态各异,不过就数这个女侠做得精致。
“卖什么,这个不许卖。”程禄安不乐意了。
“什么不许卖,你快还给我。”
“不给,说了这个不许卖。”
楚世音没料到程禄安还有这样幼稚的一面,伸手便想去抢。
程禄安反手把女侠放到枕头下面,另一只手揽住扑过来的楚世音,抱了个满怀。
程禄安翻身把楚世音压在身下,烛光暧昧,程禄安没有错过楚世音有些慌张的神色。
“世音…”程禄安叫她的名字,低沉的声音包含了好多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