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电的暗色廊道里站了一男一女,窗外雨声已经停了,屋沿上的细流滴滴答答,将尽未尽。
“别对着我的脸照。”
认清眼前的人,尉迟立漠然出声。他自然而然地收起手里的罗盘,垂手而立。这女人拉黑他两次,他的脾气也上来了。本来想去找她,这下自己送上门来,虽然时机不对,倒省了事。
赵昭一直专注地观察着他,见他身体一动,又紧张地退后一步,将手机光线中心放到了他的脖子以下。
“你在做什么?”尉迟立问。
赵昭抿唇,这人抢了她的话。现在这保安基本坐实了他是神棍的定论。如果之前存疑五六分,现在则升到八九分。
她不答反问:“刚才我叫你,你怎么不应声?”
尉迟立沉默,片刻后才回答:“我在定方位。”他抬手将立在身侧的东西重新平放到身前,示意她看。
这圆盘不大不小,底色是金黄的,中间透明处嵌有一根指针,四周纵横着黑色细线和看不懂刻度,细线空隙间是密密麻麻的红黑字块,什么“辛”、“戍”、“亥”、庚”、“癸”、“丑”
赵昭听不懂他话里的词,也不认识他手上的东西,只觉他是在玩什么花样。
“你不住在这一层,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尉迟立看了看她身后,楼道口离他们所站的位置有点远。
赵昭懊恼自己愚蠢的行为,傻乎乎地追上去,完全被他的话蛊惑了,以为真的有鬼,他现在得意了吧?
“我下楼看见你在我前面,跟你打招呼,你又没反应,以为出什么事情才跟过来的。”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不那么僵硬。
尉迟立眼睛牢牢审视她的表情,赵昭心虚地躲开他的视线。
“你看到的人不是我,我从下面上来二楼就一直待在这里。”
赵昭一脸不可置信地看他,想想又有些气急,都这样了,他还想骗她吗?
尉迟立不在意她的质疑和惊怒,没有急于解释,好似看到有趣的事物,唇角扬起点玩味的弧度。
“你要跟我打招呼?”尉迟立一步一步逼近她,“我们原来都这么熟了么?”“要不你先解释一下昨天对我这个熟人的某些行为?嗯哼?”
男人强大的气势如山一般压过来,赵昭强装镇定,心里慌张又害怕,丝毫没察觉到气氛怪异里带了一丝暧昧的火花。
尉迟立没见到预期中的反应,无趣撇了撇嘴,这女孩的胆子怎么比兔子还小?他恢复了正常的语气。
“你自己也不确定见到的人是不是我,何必骗人骗己。我猜你又见到那东西了。昨天我跟你说话,你无缘无故挂掉我电话是什么意思?算了,我现在只想知道你到底愿不愿意帮忙,给我一个答案。”
“我要去买东西了。”赵昭转身。这场闹剧该结束了。
她往下走,后面的人慢慢跟了上来,赵昭回头看他。
“怎么?我也下楼。”尉迟立的语气更加淡然。安静的一段路,没人说话气氛很尴尬。
“喂,黑麻麻的,你一个人去买什么东西?”
赵昭以为他又要说那些奇奇怪怪的话,没想只是普通的问题。如果他一直都这么正常就好了。
“我去买照明的工具。”
“有必要么?最慢几个小时后就会来电。”
“我室友怕黑。”
“啧。”
不知道尉迟立这声语气词什么意思,赵昭觉得这保安可能在嘲讽自己,她懒得跟他辩解。
两人走到楼下,小区门口的灯光很亮,那里有一台应急备用的发电机。尉迟立身高腿长,迈的步子大,赵昭知道他就在自己身后几步远,快要赶上她了。她已经走到了门禁处。
“砰——”
巨大的爆炸声在身后响起,停车位的小车齐齐拉起警报声。楼上的人听到动静,纷纷探头从窗口往下看,说话声音变得嘈杂。
那一刻,赵昭被突如其来的意外吓得身体颤抖,本能地弯下腰,想捂住头。待回过神来,她以为是车胎爆裂这类意外,情不自禁回头后看异响的来源。
可是面前却立了一个人,尉迟立不仅挡了她的视线,还扣住她的肩膀,不让她侧头。
“别看,有人坠楼了。”
台风过境后,还残余着些许微风,淡淡的血腥气混在微凉的空气里逐渐扩散,越来越浓。
赵昭嘴里发酸,喉头涌起一股强烈的呕吐感,她不敢想象离自己不远处有一条鲜活的生命正在死去。
“走吧,到前面去。”
尉迟立让她的身体转了个方向,赵昭如提线木偶般随他动作,愣愣地往前走。
将她送到保安室坐下,尉迟立挂了报警的电话,出去查看情况,已经有零星的几个人围在坠楼者身边议论。
赵昭像活在梦里一样,大脑无法思考,在凳子上发呆。
她不知是不是该庆幸自己没有被砸中。
过了不久,尉迟立回来了,他脸上有一闪而过的黯然,却很快恢复了平静,眼睛似一潭幽深的湖水,让人无法探清内心的想法。
“看到了么,这就是我为什么要你帮我的忙,找不到那个东西,这里会有更多的人……死——掉。”他的语气残忍冷酷。
伴随着警车的呜呜声,赵昭猛然惊醒似地抬头看他。前后不到一周的时间,富贵楼已经死了两个人,这是意外还是人为?
尉迟立看她的眼神认真坚定,完全不像在骗人或开玩笑。
他站到门口,背过身,似乎在抬头看某个高处,突然,他说:“我知道你不信我,你要不要现在亲眼去验证一下我说的真假?”
声音停了很久。
赵昭垂下头,无力地说:“怎么验证?”
男人没回头,“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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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标题是合伙,耶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