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没想到,刚打开门,就见她正手忙脚乱的在电视柜里放什么东西。
看见他,急忙摆出笑脸,站起身:“怎,怎么又回来了?”
宋朝书默不作声,客厅的光此时看起来有些刺眼。
好一会儿,他都直直看着她,看的女人心虚的低下头。
“没什么,东西忘了,回来拿。”到底是给了个理由出来。
说罢,他就径直去了主卧,行李箱放在鞋柜旁,过了几十分钟也不见他的主人再过来带他走。
暴露了,事情不能善了了。
谷伐今丧气的坐在沙发上,懊悔今天不该这么着急的。可这两天是她的排卵期,昨天又射了那么多在她的里面,她太怕了。
宋朝书则在想,我到底哪里对她不好?
取消了行程,让副总代他前去,手机就摆在旁边,一亮就能看见。她不想跟他面对面说,那用手机总行了吧,可她却没有只言片语。
他只觉心里拔凉拔凉的。
双手交卧颈后,他一遍遍反思自己,又憎恨谷伐今竟然真敢吃那种药。也不知道她吃了多久,对身体有多少危害?
感觉就只想了一会儿,满脑的思绪根本什么都想不出来,时间却一眨眼已是九点过了头。
肚子适时的感到饥饿,谷伐今真想打起气来鼓励自己不要多想,万一他根本没察觉呢?忽然不出差也许是工作真的有变化了呢?
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自欺欺人。
她找了个理由请了一天假,组长表示了解,并表示可以帮她多请几天假。
正想着要不要真的多请几天假,哗的一声卧室门开了,宋朝书穿着居家服若无其事的走了出来。
一边挽袖子,一边问她:“今天中午想吃什么?”
谷伐今心下一抖,赶紧给组长发了信息表示需要多请几天假。
把米饭蒸上,宋朝书去了一趟菜场,小谷颤颤巍巍表达了想要一起的意愿,被无情驳回。他出去的时候,顺带锁了外面的门,从里面打不开。
回来的时候,谷伐今殷勤的上前去帮他拎菜,宋朝书没拒绝。
进了厨房,她洗大白菜和胡萝卜,洗好给他切。
他态度平和,根本看不出他真实情绪。
就因为这样,她心里越发不安。
炒菜的时候,谷伐今被赶去了外面,理由是里面油烟呛人。
坐了一会儿,她打开了电视。
正好是法制频道,宋朝书喜欢看。
她一边看着磨砂玻璃里的人影,一边心不在焉的看着电视。
直到电视里传出阴森悬疑的音乐和解说的声音:“夫妻十余载,丈夫为何狠下杀手?妻子生育是夫妻关系的义务吗?法制大众今日解说,妻子不孕之谜。”
“……”
小谷的心更颤了。
摆好碗筷,菜上桌。
勤劳的谷同学抢着盛饭,盛完饭又帮忙去厨房端汤。
然后,两人面对面坐下,吃饭。
刚才那个节目给某人的冲击力实在太大了,尽管现在电视里已经放了其他栏目,但小谷的心还是七上八下的。
虽然她神色恍惚,但是筷子似乎还是很坚定的只往肉菜上夹。
宋朝书忍了忍,夹了大白菜朝她碗里一放。
她好像压根没注意,仍旧呆滞着捡起什么就吃什么,大白菜吃到嘴里嚼了几下才回过神来。
看到宋朝书阴测测的视线,谷伐今唰的咽下去了。
“老板,你烧的大白菜都有肉味了。”
“……”
宋朝书目不斜视:“你这样是在说我把你饿着了吗?”
他夹起一筷子大白菜,一边盯着她一边缓缓将菜送入自己口中:“肉,会给你吃的。”
谷伐今没听出他话中的深意,还认真的点了点头。
想起刚才的节目,她小心翼翼说:“你知道吗,我有个远房表姐,毕业就结婚了,但是因为没有孩子,最后还是离婚了。”
“嗯”
他没有什么反应,该吃饭吃饭,姿势优雅的不行。
谷伐今喝口水润了润嗓子,接着细声细气道:“其实,那个远房表姐跟我说,夫妻之间女方没有必须生育的义务。男女之间,总是女方受到的苛责更多。你说,是吧?”
宋朝书点点头,赞同她:“你的‘远房表姐’,我很佩服。一个有自我意识,能下定决定离婚的女人,的确不错。但,如果某个人从没有明确表示过不想要孩子,事后还偷偷吃药。我想你的表姐应该很不赞同。有那么方法,为什么偏偏选择最伤害自己的,要知道,男方戴个避孕套就好了。”
谷伐今羞愧的低下头,莫名的她就觉得自己错了。
老板……真是太讲道理了。
她悄悄抬起头,一双眼像淬了星空,忽闪忽闪,发现他仍旧目不转睛看着她,她嗫嚅道:“药……我吃的,我知道会对身体不好,所以吃的药药效不大的,医生说没事……”
剩下的声音在他越发发沉的目光里噤了声。
“是药三分毒,医生说没说。”
“说了……”一点气势也没了,小谷眼睛盯着碗里的大白饭直勾勾发呆。
感觉这顿饭要凉……
“你以后还吃吗?”
“不,不吃了。”她发誓啊,让你戴套也不吃药了。
能不能先吃饭啊,老板。
她含着两泡泪,就差把“我都饿了一晚上了”写在脸上。
宋朝书是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把她饿着了。
算了。
看她认错及时,态度诚恳,勉强原谅吧。
“行了,吃饭吧。”
对谷伐今来说,那就是宋朝书终于大发慈悲将禁锢她的魔爪收回了。
由于小谷方才一时激动跟组长直接请了三天假,饭后,她想找个“我去上班”的理由都找不出来。
宋朝书一双修长白净的手,挤上洗洁精,兑在脏碗里,闲适如烹酒煮茶,然后在自来水下冲刷。
听她结巴了半天,一直“我,我……”的,那样真像是一个整夜不归家还找理由的负心汉。
他一看她,本来就紧张,这下跟找不出理由来了,认清现实后,小谷利索的闭了嘴。
他倒是把洗碗后冰凉凉的右手在她脸蛋上掐了掐:“这次出差,陈桂明又要记我一次了。”
想起陈副总这个老爷爷,小谷顺着感慨:“陈总一把年纪了也不容易啊。”
“那我就容易了是吗?”他倾身向前,一口咬向她白皙水嫩的另一个脸蛋。
小谷一字一顿,跪服在社会主义大佬面前,委曲求全:“你,也不容易。”
小小的脸蛋被逮着咬了一口,牙印清晰可见,可怜她伸手慢慢揉,还被他一把抓住她的手,然后眼睁睁的看着他渐渐放大在自己面前,伸出舌头舔着他咬出的齿痕。
脸上湿濡的触感,黏黏腻腻,像是靡靡细雨划过春情,一丝一丝滴在他们彼此间。
“前天出去聚餐还不告诉我,平常也没见你那么能喝酒啊,家里门禁是当牌子的吗?”
算账了,算账了,谷伐今唏嘘。
“那我当时,也不是没答应吗……”十一点门禁,现在的年轻人有几个十一点睡觉的啊。实在是当时老板太强势,根本没给她反抗的机会,就一把堵住她的嘴然后滚床单了。
这会儿开始反抗了,宋朝书根本不认账,张口就是一句:“你当时也没有说话啊,沉默就等于默认。”
“……”小谷嘴张张合合,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碰到不讲道理的老板怎么办?只能认栽。
“说吧,你出去聚餐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个话题,还是绕不过去……
谷伐今哭丧着脸,小声:“为什么要告诉你?”
为什么,她竟然问为什么!
宋总要被气死了。
看他脸色不对,整个人就像被烈火焚烧的冰山,冷热两重天的,她急忙改口,结结巴巴:“不,不是,我就是,就是没想告诉你……”
为什么和根本没想,这有区别吗?还是有的,明显后者暴击更大,还自带腊月飞雪效果,凉飕飕的。
宋朝书勉励保持沉稳不生气:“为什么,怎么就不想告诉我了呢?之前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吗?”
小谷神色闪躲,吱唔了一阵,拉过他的手走去外面客厅:“我们先坐下,唔,我可能……有事跟你说。”
她不敢直视他,一副心虚样,他心里就摸了个大概,直觉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她瞒着一直没肯说。
尽管只是短短一年的时间,这个家已经充满了两人的痕迹。
从鞋柜上的同款鞋子到小玻璃桌上的情侣娃娃。
谷伐今拉着他在沙发上坐下,想想不安心,双手一伸把玻璃桌上的两个娃娃都抱在了怀里。
那防备的姿态,宋总不甘心的硬生生从她怀里抢走了一个,戴着帽子的橙黄小熊娃娃被男人抓在手上,娃娃微扬的笑颜和男人明显气鼓鼓的神色产生了鲜明的对比。
怀里只剩一个了,小谷哼一声将穿着粉裙子的小熊娃娃紧紧护在了胸口。
宋总大人大量,一手轻轻抚着娃娃,一边语气不变道:“说吧,到底是什么事。”
谷伐今低头看着娃娃,她两手搂着,莹白如玉的手腕再明显不过,不可避免的她一眼就看到了手腕上的手表。
青色的腕带,卡欧亚经典设计,全球限量……情侣款。好吧,这都是她事后百度来的,在一起一个月的那天他送给她的时候,她都没有反应过来。
谷伐今觉得不是自己的错,因为她是真不知道,除了七夕情人节外,情侣竟然还要过那么多节。
光在一起一年,宋朝书已经过了:在一起一个星期(get),在一起一个月(get),初吻后一百天(get),同居的第三个月零七天(get)……
越想才越发现,他们竟然已经在一起了怎么久,小谷抬头看看他,有点为难,将要出口的话忽然变得难以启齿起来。
事情起源于上个月末的时候,谷爸的一通电话。
谷妈生病的时候,宋朝书给小谷的卡里,他说钱不多,但其实里面却足有两百万。
谷伐今自然不敢告诉她爸,取了里面二十万拿回家。
谷妈的后续治疗,陆续花了十几万左右。
而那张卡,一直被谷伐今带在身上,后来和宋朝书住在一起后,这张卡就被放在了两人卧室的衣柜里。
她想把用掉的钱凑齐了,整整齐齐的两百万一起还给他。
她有个坏习惯,手机里存联系人直接保存都不按个姓名。宋朝书原本在她手机上也是一串十一位号码的存在,有一次被他发现然后强制性的让她改了信息,姓名那一列腻腻歪歪的叫做“亲亲老公”。等他去洗澡,她立马恶寒的把那一列给改了,想了半天干脆改了个“月租两千宋”,这样别人看到肯定也以为是房东之类。
不过,最主要的还是每个月存两千,存满一年就是两万四,存个几年,趁早把债还完才好。
小谷是这样想的,老谷也是这样想的。
谷爸有些手艺,做的一手好雕刻,能把木头小鸟雕刻的惟妙惟肖的。除了农活外,这手艺也是家里最主要的生活来源。
只是原来一直在老家县城,生意并不是很好。谷妈转到大城市做手术,是祸也是福,谷爸出去摆摊竟被人看上了手艺,这一年来,他在岗位做的很不错,都是些老艺术家,年底国家给的分红也喜人。
家里使劲凑凑,拿了五万块钱出来,他做得第一件事就是给谷伐今打电话。
“爸已经把钱给你打过去了,你那钱……先还给人家,剩下我们再想办法。你也毕业了,一线城市生活压力也大,我和你妈商量着,你要不回来?还有……”谷爸支支吾吾,似乎在考虑怎么开口。
电话里传来嘈杂的声音,随后是谷妈中气十足的声音:“我说老头子你不说就一边去,今啊,妈跟你说啊,隔壁刘婶家那侄子你还记得吗?和你一样大的……”
一家人都在的感觉真好,爸妈也没有质问她钱到底哪来的,处处都为她着想。谷伐今心里暖暖,眼睛使劲眨了眨,虽然明知他们看不见,但是也不想眼泪蒙了视线。
这件事,她已经考虑了一个星期。
这些日子心不在焉说不上,但明显在一些事上她开始渐渐回避了,比如年尾的庆功宴。
正对面的宋朝书神色自若,正等着她的回话。
谷伐今一狠心一鼓作气:“老板,你先坐着玩一会儿娃娃,我马上过来!”
倒是跑得快。
那一闪即逝的身影,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行,玩一会儿娃娃。
看她过会儿还能说什么。
他自信满满的,殊不知回到卧室的小谷很是慎重的自衣柜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拿出里面的东西,是一张银行卡。
这两年存的一些钱,还有老爸给的都在里面了。
这张卡转眼就被送到宋朝书面前。
细碎的头发掩住,宋朝书伸手没有接过卡反而转手一拉,拽着谷伐今跌入他怀里。
“坏东西,用完就扔是吗?”
不是,才没有!
谷伐今低头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