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小道士不是第一天当道士，却是第一次见着狐狸精化成的人形。
还没穿衣服。
这对于一个活了十九年的血气方刚的纯情少男来说，的确是贼拉刺激，肤色白皙的少女躺在花丛里，黑发散散地漫开在盈盈一握的腰身上，眼睛里水光涟涟的，春色是盖都盖不住，于是乎两道鼻血可耻地冲了出来，心里想着真丢人，嘴里念念有词得赶紧平静下来。
他开始念“阿弥陀佛”，每次这样念的时候，师傅都骂他是叛教行为，所以他下意识的会换成大悲咒，隔壁那个老秃驴每次听着都要跳脚，大骂他这是剽窃行为，为人不耻，最后的结果都是师傅会和老秃驴打起来。
所以说啊，师傅，救命！
2
第一次下山，小道士一腔热血豪情壮志，立下斩妖除魔维护人间安定的誓言，转身只看见师傅温柔地给他弹弹衣角上不存在的灰尘，教导他要学会独立，叼着根狗尾巴草溜了，美名其曰只有大人的放手才能让孩子更加强大。
其实小道士知道，师傅去醉春居喝花酒去了，看着师傅潇洒的背影，暗叹隔壁老秃驴果然没说错，真是骚气冲天，怪不得情债一大堆。
最后在夕阳还挂在凹下去的南门山口的时候，他终于追着一个野猪精上了北山坡，野猪不愧是野猪，对于林中地形熟悉得很，七绕八绕的他很快迷了路。
一夜都过去了，他在雾蒙蒙的山里看到了日出，早晨起来，拥抱太阳，他恢复活力，终于走了出来，小道士来到了一个奇怪的山崖边，满坡的野花缀在野草堆里，野猪精果然在这里。
他听见前面有女人哭泣，觉得自己必须行侠仗义，他与野猪精大战了三百回合，期间很是狼狈，最后险胜了，他呼出一口气，抗着剑捏着咒符，不管过程怎么样，收尾动作一定要帅。
半天没有听到那个女人的赞叹，他只得悄步上前，唉，下次一定要更潇洒一点。
他一翻开花丛，不得不感叹，春天真的到了。
3
小道士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把她捡着还给她疗伤，解开道观的禁制，他私自带小姑娘回来了，这小姑娘就算穿着他宽大的衣服也还是美的，在他怀里蹭来蹭去，狐狸都这么爱撒娇吗？小道士细细回忆着师傅给的那本破烂不堪的妖界百科全书。
他想起来了，师傅在狐狸精旁边的批注写的是，好看。
蜘蛛精旁边写的是，好看。
桃花妖旁边写的是，好看。
白骨精旁边写的还是，好看。
……
其实，师傅只看脸罢了。
他照顾这只小狐狸很用心，她倒是个不谙世事的模样，每次都缠着他说好多话，他的心跳随着她的话语起伏着，他觉得自己有点不对劲，但他没有多想也不敢多想。其实话说多了到了最后都会回到报恩的主题上。
“既然你救了我，我就该以身相许。”
“我只是行侠仗义。”
“可话本都是这么写的，我要报恩。”
“你一个狐狸精为什么要看话本?”
“来啊，睡我吧。”
“……”
“我睡你其实也行。”
“……”
“我喜欢你，这也不行吗？”
“……”
他脸红着默默给小姑娘盖好被子，出门在书上添了一句，狐狸精真的很不矜持。
鬼迷心窍。
4
师傅回来的那天，小姑娘嚷嚷喜欢东山的野鸡，虽然不知道东山的野鸡和道观后山的野鸡肉味道有什么不同，但是他还是去了东山头。其实他明白了，自己动心了，一个这么娇滴滴的漂亮小狐狸精天天在你面前念叨我好喜欢你我爱你，这谁顶得住啊？算了，哪怕人妖殊途他也认了，只希望师傅不要反对他俩的婚事，他想着想着漫步到了东山，得了，打猎。
师傅酒气冲天地直接进了屋，左瞅瞅右瞄瞄，没看见人影，直接倒床睡了，昏沉的大脑没反应过来，搂着姑娘亲一口，“牡丹，爷先在你这里睡了啊。”转身就睡沉了。
小姑娘没多大反应，仔仔细细地瞧着他，伸出手摸了摸师傅的脸庞，如果小道士在这里大概会从她脸上看到很多以前没看到过的表情。
比如，恨意。
再比如，爱意。
5
师傅死了。
他也再没见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