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要?”
“真的不要,姐。算我求你了。”
常芸把额外的那五百块钱收进皮夹子里放好:“那行,等你什么时候要钱了。再打电话找我。你知道我电话号码吧?”
杨会低低地应了一声,在床底下半跪着找自己的裤子。
常芸从床上走下来,撕了一张写了串电话号码的便利贴贴到杨会的背上:“给你,我手机号码。”
杨会回头把便利贴从皮肤上拉下来:“别闹了,姐……”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瞪大了眼睛。
杨会这才发现常芸什么都没有穿,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布料掩盖。月光从小旅馆铁锈的窗户里照进来,映得她身上的皮肤像白玉一般洁白无瑕。
杨会的脸立刻红到了脖子根。他整个人缩在地上,大半个身子也是赤裸的。
杨会这才发现他爸妈遗传给他的大高个并没有什么用,他高高壮壮的体型只会让他更加难堪,他在常芸的注视下简直显得无处遁形。
常芸看着他哈哈大笑。她忍不住走过来,捏了杨会脸一下。
“你怎么这么可爱。又不是没看过,摸也摸过了,亲也亲过了。”
杨会拼命地捂住耳朵,可常芸的话还是像无孔不入的针眼,使劲往他的指缝里钻。
常芸边穿衣服边说:“记得下次一定要找我。我一般周一周二晚上都有空,周六周日看情况心情。”
杨会快哭了。
常芸把那一叠纸币放在他脚边:“给你,别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看得姐姐又想欺负你了。”
杨会埋着头,什么都没有说。
“那我走啦。”常芸故作轻快地说。她身上穿着一整套浅灰色的休闲西服,看上去精明又干练。
她的马尾在脑袋后面一晃一晃的,脸上一点皱纹没有,乍一看甚至像杨会学校里篮球部啦啦队的学姐。
杨会慢慢地抬起头,感觉自己没那么难过了。
旅馆的木门吱呀一声关上了,扬起门前一层薄薄的尘。
杨会从地上捡起牛仔裤和T恤穿好,又拾起放在地上的纸币,将钱收进书包深处藏好。
常芸写给他的便利贴被他扔在地上,直接踩了一脚鞋印子上去。
杨会背着书包出了门,旅馆门外是一个露天的走廊,抬眼便能看见天空。
他抬头朝天上看去,只见一块漆黑的幕布上镶嵌着点点繁星,万里无云。
明天会是个晴天。
-
第二天果然是个艳阳天。
杨会没精打采地迈进教室,到了座位往课桌上一趴,开始补觉。
他的同桌孙良文凑过来,戳他的胳膊肘:“会子,作业借我抄抄。”
杨会把孙良文的手使劲往外推:“没做。”
“没做你还在这里睡觉。”孙良文嘴一撇,开始模仿他们班主任李天逸阴阳怪气的太监嗓,“同学们,再过五百多天你们就要高考了。不要以为还在高二就没有学习上的紧迫感,现在正是你们人生最关键的一年,以后成虫成龙,全看这一年准备了。”
这个戏精。
杨会没被孙良文这番慷慨激昂的演讲给打动,他觉得他人生中最关键的一天已经过去了,就在昨天晚上。
他耳边不时会响起常芸在他身下的呻吟声,如同一台年久失修出了故障的广播机,无休止的在他脑子里一遍遍重放。
啊,嗯,小弟弟,再用力一点。
对,没错,就是那里。
杨会感觉他快被这声音给逼疯了。
孙良文毫无眼力见地指向杨会的耳朵,大声的问:“你的耳朵怎么这么红?”
杨会没好气地将脑袋埋进堆成小山的课本里,翻了个面睡。
孙良文没轻易放过他,不依不挠地找些闲话烦他:“你这学期的学费带了吗?”
这次杨会没有无视孙良文,他从书包里摸出一叠纸币,狠狠地摔到桌子上。
“干嘛,你跟这钱有仇啊?”孙良文莫名其妙感到一种怒意,却不知这怒意从何而起。
杨会磨得牙痒痒的:“有仇。”
孙良文特意离桌子保持了一点距离。他觉得杨会今天有点发神经,未免祸及池鱼,他该离他远点。
可他又实在憋不住好奇心,多嘴问了一句:“这钱哪里来的?昨天你不是还问我借钱吗?钱借到了?”
杨会从课本底下含糊的说:“问一个姐姐借的。”
是一个漂亮的大姐姐。
大姐姐腰细胸大,嘴唇比蜂蜜还甜。
杨会被自己满脑子的黄色废料烦得心慌意乱,干脆将数学课本往脸上一摊,与几何方程式一同会周公去了。
-
常芸翻开手机盖,看了一眼,又盖上了。
没有新消息。
论坛里也是,昨天与她成功接头的那个“碰一碰”下午五点下的线,之后再也没上线过。
常芸猜想他应该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最后射进来的时候那个小男生抽抽嗒嗒的,好像是哭了。
真可爱。
怪不得李承年要出轨女大学生。年轻男生的肌肉紧实,手脚纤长,身体里充斥着一股年轻荷尔蒙的气息,撞进她体内时如同一头横冲直撞的野兽,与李承年中规中矩的做爱方式截然不同。
这回七年之痒痒得她心思彻底活络了,想必李承年也是一样的想法。
常芸又点了一杯拿铁慢慢地等着,李承年发了条短信过来,说他路上堵车,要再晚到十分钟。
常芸叉起一口吃了一半的起司蛋糕。可能是放得时间久了,表面的起司已经有点化了,黏糊糊地从小叉子中流出来,流了一盘子。
常芸面无表情地看着盘子里淡黄色的半固体,伸出舌头,一点点舔掉了融化的起司。
李承年穿着他上班的一套黑西装,风尘仆仆地赶到咖啡厅。
他到的时候常芸把那盘起司蛋糕吃掉了,拿铁原封不动地摆在旁边,咖啡杯里的液体往上热腾腾地冒气。
李承年坐到位子上以后便把外面的西服脱了,露出里面的白衬衫,袖管卷到手肘那里。
他掏出手机放在桌子上:“我不能留久,银行那里还有个客户要我处理点事,我在等他电话。”
常芸笑了:“客户吗?是不是一个女的,大学生,长头发,眼尾有一颗泪痣。”
李承年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他明显慌了,连手都开始无意识的去摸桌上的手机。
常芸没有再多犹豫,她从随身的手提包里抽出一沓照片,劈头盖脸地扔到李承年的脸上。
这些照片里,有的是李承年在车上和女学生拥抱,有的是他们肩并着肩从旅馆里出来,最后一张,则是李承年拉着女学生的手往医院里走的照片。
“几个月了?去流到了吗?还是说你们打算生下来?”
李承年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我劝她去流到了。她是不可能要这个孩子的,她才几岁。”
常芸一扬手,将咖啡杯里滚烫的液体泼了李承年一身。
“我真看不起你。”常芸把杯子里剩下的几滴咖啡一滴不剩地倒在了李承年的头上,他们座位前后左右的人都转过头来看她和李承年。
她的脊背挺得很直,直直地杵在座位上,像一根扎进地里的针。
“我们分手吧。我昨天跟别的男人睡了。”
李承年笑了一下,想伸手过去拉住常芸的手:“别闹了。我会跟她断的。所以别开这种玩笑了。”
常芸听了这话,也对着李承年微笑了一下。她笑起来的样子很妩媚,嘴唇鲜红,左下角沾了一小块融化的芝士。
“我没有开玩笑。我在网上约了一个高中生,他的尺寸比你粗,时间比你长。昨天一晚上我们试了隔山取火,老汉推车和观音坐莲……让我想想,还有什么?”
李承年的手停在了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