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老人眼里的光渐渐淡了下去，最后扫过床边的年婶儿和翠衣，嘴唇嗫嚅了下，终是没再说什么。
眼看老人已经到了极限，年婶儿和翠衣知道老爷子想说什么，纷纷上前。
翠衣那丫头哭得整个人抽抽搭搭恨不得整个人都抽背过去瓮声瓮气的道“老太爷放心，姑娘对我有救命之恩，又待我如姐妹，翠衣会好好照顾她，断不会让别人欺负了去。”说完，眼泪又止不住的往外冒。
年婶儿是白母的陪嫁，跟着白母时已经比白母大了十来岁，向来将白母当妹妹爱护。
当年原本是想为她找个好点的婆家，奈何年婶儿年龄大了自己也没了那心思，一心跟着白母。直到白母嫁人生子，年婶儿更是把白钰当女儿般疼爱，白家里里外外皆是她帮着操持。
如今老爷子心里的担忧，自不必多说。年婶儿知晓其实老爷子是心疼小孙女如今无所依托，若是能有个交付终身的人，何必守着这詹家祖宅困其一生呢？
白家三代已经足够了，如今孙女一届女流，不必继续耗着。只是，如今这詹家祖宅确实她最好的容身之所，至少还有人罩着不是。
年婶儿整了整情绪，温和道:“老爷子放心吧，一切还有我呢。”说罢，老太爷缓缓闭上了双眼，眼角残泪划过，那只尚有余温的大手也随之失了力道。
此时，白钰再也忍不住抱着祖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啪嗒啪嗒的往下落，往日里那双灵动的眸子蒙上了一层蒙蒙雾气，看不见里面的碎光。
自从十二岁那年，父母去世之后，她便不曾如此恸哭过了。如今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没有一丝气息的祖父，她好似又回到了三年前那天夜晚。
父亲躺在院内一动不动，鲜血染红了半边身体，身上好几个血窟窿，还在一点点往外冒血，地上的积血开始泛黑，一双充血虎目直直的盯着母亲。而母亲半躺在门口嘴里汩汩鲜血只往外涌，一双泪眼望着自己，嘴唇蠕动却说不出一个字来，就这样望着她。
白钰不知道那晚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当时她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坍塌了，浑身冰凉，头脑空白，硬挺挺的站在门口毫无所觉，直到第二天下午在祖父的怀里醒来。
那一个月她不言不语，不笑不闹，祖父便整日将她带在身边把她架到脖子上在院子里上蹿下跳，或是为她找来各种有趣的小东西一边哄她一边做着各种怪动作，晚上会将她揽在怀中一边轻轻拍着她给她讲故事，直到她睡去。
如此过了个多月，她才渐渐缓过来，只是后来偶尔听到年婶儿说道，父亲下葬时，那双眼睛怎么都闭不了。
如今想来，其实祖父这三年来身体如此快速的垮掉，就是从父母离世开始，毕竟当初祖父可是带着她上蹿下跳，别提有多精神了。
那么，在那最痛苦最难熬的那个月，白钰无法想象祖父又是如何一边忙着处理父母后事，忍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楚，一边又假装没事人一样整日为逗她嘻嘻哈哈。
如今回想，祖父在自己渐渐好转后就开始变得话少了，第二年，身体跟着每况愈下，也就是那一年，白钰开始变得更加懂事，独立自主。一切，都有迹可循。
题外话:原本打算跳过祖父去世的情节，也没想过写父母的，只是觉得白钰少年时代影响最深的事就是亲人的离世和温暖的亲情，然后写祖父时瞎编乱造总写不下去，因为我自己都感动不了自己，结果写到父母这里的时候一发不可收拾，我把自己写哭了，所以这一章算是弥补了上一章的不足吧。如果你们没感动的话，那就是我自己把自己脑补哭了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