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的人潮向四面八方涌动,一小撮汇集在路口拐角的便利店。男女生三五成群,每个人双手都拿满让人食指大动的小吃,在收银台嬉笑着等候结算。
梳马尾的女孩在店外驻足了一秒,就收回目光,忽然报刊架上的字眼闯入眼帘,她迈出的脚步又收回来。
——从《万象》看VR时代的技术需求。
老师放学前的小班会上说:“你们是省里的尖子,以后做什么现在就应该心里有数,别到高考报专业才手忙脚乱。”
同学们听了都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后桌的吴燃父亲是省政府要员,从外交部门升上来的,所以一早就定了目标进A大国际关系专业,复制父亲的成功路径;靠墙那个郁季连,父母都是国企经理,以后一定会学经管。
她出身不如他们,但也有自己的目标。她要学编程,做游戏。
初三暑假之前,她都忙于学业没怎么接触过游戏。但那年交的男朋友喜欢打游戏,于是机缘巧合成了《万象》第一批玩家,从第一次公测玩到现在。这过程里,也发现了游戏世界的浩瀚无穷。从解谜到动作,从短小精悍的冷门艺术品到上千人团队打造的豪华大作,每一个都是独立的宇宙,值得人细细沉浸探索。
这个货物琳琅满目的便利店她从没进过,这天鬼使神差地进去拿起了那本名叫《编程人》的杂志。
同班的陈珺也在,瞟她一眼,没打招呼。
她倒不在意,她知道自己和周围人家庭条件天差地别,难以融入。但只要不发生矛盾,耽误学习,有没有朋友没所谓。
这个月零花还剩34块,要用来买后半月的早饭,而一本杂志是25块。
看了眼价格,她准备放回去,谁知塑料包装封口不牢,刚一送手就滑出包装袋在地上摊开,被经过的同学踩了一脚。
那人漫不经心地低头看一眼就匆匆走过,怀抱刚买好的大把零食出了便利店。
她用力掸了掸,灰黑色脚印仍然清晰刺目,又看了眼封面文字,咬咬牙买下了它。
坐在公交后排,她遵循目录翻到VR相关话题页,一个偶像明星样的男人出现在开篇彩页上,笔挺的西装外套着白色实验大褂,目光冷峻,高傲直达眼底。
蓦地,玻璃车窗上映出男人的面容,正微笑看着她。
她转过头去,见他就坐在她身边,点点她手上的杂志:“这段写得不好,换我教你的思路试试。”
低头一看,手里拿的哪是杂志,而是电脑笔记本,正编辑着代码。
按他说的改好,果然运转起来流畅多了。
他亲吻她额角,“真棒。”腿上传来酥酥麻麻的触觉,男人的指端搔痒似的,隔着布料滑过柔嫩的皮肤,在腰间游走一圈,探进裤子里。
敏感的缝隙被他的中指轻轻摩挲,她满脸惊骇地推他:“这里是公交车!”
这下所有人都回过头来看她了,她无论怎么推都推不开他,急得大哭。
“嘘——”他在她耳边轻声说:“留在我身边。”
正要应下他,目光越过男人肩头,又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孔,穿着和她一样的校服,粉紫色大波浪,只一个侧脸就足够惊艳,可她印象里没这么个同学。
发色张扬的女孩和陈珺相谈甚欢,不时还用眼角瞟瞟她,互相耳语几句,两人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
魏皎从梦里悠悠醒来,摸到枕上一片湿凉。
天已经擦黑,这是沈时元的卧室,睡着之前,他在床上给她换了睡衣。
她喝醉了,但她都知道。
做爱时她和江暮说了什么,她知道。
江暮对沈时元说了什么,她也知道。
她怎么会不知道。那些话,那个爱字,就是她借着酒劲故意说的。
清醒的时候,绝没这个揭穿真相的勇气。
最终如她所料,她喊一百遍闹一百遍都不会让江暮放手,简简单单两句话就终结了关系。
也终于确定,江暮那句“对恋爱没有兴趣”是真的,不会因对象而改变,他们两人不会有未来。
她和褚筝也没有未来,和贺沁更不会有,但她也不想有。
可既然,在无数次欢爱的喜悦里,在化妆间中的委屈与失落里,察觉到自己对江暮动的心思,那还是早搞明白早了断的好。
魏皎用冷水洗了个澡,从衣柜里拿出新衣服换上。
沈时元正在楼下吧台一面小酌一面拿笔记本做事,见她穿着他买的衣服走下楼来,脸上又是担忧又是掩不住的高兴,几次三番想张口,却不知道怎么说。
魏皎在他边上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白水,语气淡然:“不用安慰我。”
沈时元愣了下,“你没事?”
她嫣然一笑,拍拍他的肩:“叫吃的吧,我饿了。”
江暮一回到家里就直奔卫生间,把魏皎的洗漱用品都扔进垃圾桶,她专用的水杯也丢掉,卧室衣柜里有几套情趣内衣,一并处理。都忙完,才发现玄关鞋柜上遗落的礼盒。
他拿着到沙发上坐下,慢慢拆开,见到了里面的棒球帽。托在手里打量良久,才连礼盒和狼藉的包装纸一道扔到茶几上。
拉开茶几抽屉,里面有个烟灰缸和一包万宝路黑冰。
他熟稔地咬破爆珠,冰凉的口感在点燃的第一口就释放出来。
烟雾穿过喉咙,在肺里走了一圈,又由口中飘散而出。
尼古丁给人安慰,但也莫名放大了寂寥。
摁灭火光,江暮披上衣服出门,在远郊一栋小洋楼下了车。
外表是普通民居,但走进去,四下都是精密仪器和摆满资料的文件柜。
他拉开地下室的门,用手机照亮阶梯快步走下去。
地下室比之楼上设备更加密集,资料更为凌乱,他走到一个带锁的精铁箱子前,拉过椅子坐下。手指拂了拂瞳孔扫描的锁面,他满脸疲惫地把额头靠了上去。
半晌,突然抬起拳头砸了一下桌子,猛地站起来。
他不会呐喊,他还是个胎儿的时候,母亲就给他听瓦格纳,听李斯特,礼仪教学是跟着说话一起教的,他们费尽心力把他培养成一个彬彬有礼的谦谦君子,谦逊倒是没学会,发泄的通道也被堵住了。
江暮闭目深吸了几口气,才重新坐回去,只是腕上的手表不知何时弹出个内匣。
他看了看铁箱,笑了。
“就到这儿吧,继续下去对谁都是折磨。”
手机就在这时震了下,见是魏皎,他心怀嘲弄地点开,想着她会以怎样的方式挽留。
“给沈时元的礼物是不是在你那?还我吧,不用见面,寄到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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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一个小趣闻,瓦格纳和李斯特原本关系好,后来掰了,掰就掰吧,瓦格纳还娶了李斯特的女儿,让他做了他岳父=v=哎,难怪江老师这么变态(不是……
噢,还有,昨晚喜欢的英国乐队的贝斯手空降了粉丝微信群,说起来英摇圈也是一堆让人能嗑上三天三夜瓜子的瓜呢,之后可能会开一个相关题材的坑,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