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别把钱雅和秦绵绵送回各自住处后,都已经快十一点了。
文凯安回到车里时,左宁正扬着一本书满脸惊奇地看着他:“你居然会看我的小说?”
他轻声笑了一下:“为什么不能?是因为你觉得我是一个无趣到连小说都不会看的人?”
左宁歪着脑袋仔细思考几秒才摇摇头:“你的工作听上去高端又神秘,我以为你平时都是看很闷的那种专业书。”
听她说话的逻辑这么清晰,文凯安就知道她的酒已经醒了不少,便也认真跟她聊着天:“我什么类型的书都会看的,你这些小说前段时间我妹妹在看,她赞不绝口,我也就借来欣赏一下。没想到你写的都是历史、悬疑类小说,这种类型的书可不容易写好,而且你一个女孩子,居然是以男人的视角来写,还挺特别的,我已经对你刮目相看了。”
“谁让我那种题材混男频更容易呢?我这也是没办法,人在金钱下,不得不低头。”左宁歪着头朝他笑笑,“你刚才是在夸我?在酒吧绵绵也夸我了,她说喜欢我笔下的女主角。”
“确实,我也喜欢。不少男性题材的小说,女性角色都是形象单一的附属品,而你笔下大多都是很有思想、独立自强、勇敢果断的女性。我想你之所以能写出这样的角色,多少是受你本人影响吧,你就是这样的人,对吗?”
听到最后一句,左宁突然大笑起来:“你怎么和她们说的一样?刚才在酒吧,绵绵她们还一直说羡慕我,因为她们也觉得我就跟自己笔下的女角色一样,可是……可是我根本就不是啊。”
她吸了吸鼻子,喃喃道:“所有人都被骗了,有时候连我自己都被骗了。小说里的角色,不过是我努力幻想的,期盼着自己能达到的,有时候我也会以为自己已经做到了想要的那样,可其实呢,我根本就什么也不是,我比那些人物差劲多了。”
文凯安扭头看了看她,认真道:“就算行动上没做到,但思想上已经达到,这样其实就比很多人都强了。有些人一辈子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个什么样的人,而你是有想法有目标的,这样看下来,你也只差了一小步迈过去,不就成了你想要的样子?”
“迈过去?谈何容易啊?那不是一小步,那是很多很多步,我试过了,试过很多次了,可就是做不到。说是要放下过去,可我就是放不下,说是要开始新的生活,可我就是开始不了,一次比一次挫败,到最后,我都不敢迈步了。”
“为什么不敢?一次输了还有第二次,第二次输了还有第三次,还有以后的无数次,只要还有机会迈步,那就有机会能赢,你怕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在怕什么,可我就是怕啊!小时候,怕被人骂是没爹的孩子,就一直去找那个男人,求他不要丢下我,可人家根本不认我,叫我滚蛋。
后来,好不容易有人真心待我,给了我最想要的温暖,我又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不真实,每天也好怕,好怕那就是一场梦,结果,我的梦真的碎了。
我妈妈的那个手镯,对我来说太重要,所以我小心翼翼地保存,甚至都不敢戴在手上,生怕磕了碰了,可最后反而摔得粉碎。
遇到秋逸白以后,他说让我做他女朋友,我也怕,怕我当真了,怕我陷进去,而他只是玩玩。慢慢的,我知道他是真心的,我也动心了,可是又怕万一哪天我们不在一起了。结果……哈哈哈,我可能就是乌鸦嘴,又被我说中了。”
“其实你已经给自己答案了,无论你怕不怕,该来的都会来,再怕都躲不掉,甚至如果你不害怕,结果反而没那么糟。就拿你那个镯子来说,如果不是你太过小心,如果你一直戴在手上,或许就没有给别人偷去的机会。退一万步说,就算你戴在手上也裂了,那还有我呢,我可以帮你把它修复到原始状态,一切也都没有你以为的那么糟,不是吗?”
左宁靠在车窗上眯着眼睛,懵懂又迷茫地看着那个正在认真开车的男人,过了许久才咧着嘴笑笑:“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唉,我就是太怂了,胆小,懦弱,虚荣,笨蛋,愚蠢,垃圾!”
听她骂自己越骂越起劲,文凯安不禁低低地笑出声来:“你可没那么差劲。”
“谁说没有?你刚刚明明就说了。”
“我有吗?”
“有,你就是有!”她的声音软软的,带着点鼻音,听上去说不出的可爱。
文凯安连连点头:“好好好,我有,是我说的,我说的不对,我跟你道歉好不好?”
“不好!”她猛地坐直起来,嘟着嘴盯着他,“你要帮我。”
此刻刚好到了红灯,文凯安停下车转头看她,却见她面色泛红,眼神迷离,一张小嘴娇艳欲滴,实在是诱人。
他不自觉地滚了下喉结,声音低沉:“怎么帮你?”
“帮我迈出那一步啊!”她这模样看上去完全就是在撒娇,“你不是说不难吗?不是说就一小步吗?可我怎么跨了这么多年都没跨过去?我不管,反正你说简单,那你就要负责到底。”
文凯安哭笑不得,他也只是在安慰她开解她而已,怎么反倒被她赖上了?
“你干嘛不说话?我是不是惹你生气了?你别生气呀,我喝醉了,喝醉的人说的话是不能当真的。”
文凯安再次笑出声来:“你还知道自己喝醉了?”
见她还是睁着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委屈地嘟着嘴看他,他只觉喉咙越来越干涩,体内某个地方逐渐生起一股无名之火,直接从下身烧到整个胸腔。
抿了抿唇,他突然缓缓倾过身子,逐渐朝她的脸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