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白鹭鸶--冰可乐

“多大了?十五六?”

谢嘉楠滑动手机的手顿住,应了句,“十七。”

许琰眯了眯眼睛,似是思考:“高二?”

“嗯,你呢?”

“高二,好时候,好好玩,”他停顿了下,看向她,“我和你哥哥一边大。”

二十二岁,大四年级。

谢嘉楠点点头,还想问他什么,便听到玄关的开门声。谢致远提着两大袋子东西进来,看样子是去超市了,一见到从客厅出来的谢嘉楠,语气有些嘲讽,“找对地方了啊,原来没我印象中的那么没脑子。”

谢嘉楠:“……”

许琰看两兄妹这气氛,仿佛下一秒便要剑拔弩张,赶紧接过谢致远手中的东西,“谢致远,你跟你妹妹说话客气点,人家毕竟是小姑娘。”

谢致远冷笑一声,“行啊,这么短时间,你俩就结盟了。许琰,我跟你说,你少在这儿装好人,你什么德行我还不知道。”他说完又吩咐谢嘉楠,“去帮帮你许琰哥哥,人家金贵得很,别干点活就累死了。”

许琰:“……”

谢嘉楠:“……”

谢嘉楠跟着许琰去了厨房。谢致远买了些蔬菜水果还有牛排,另一袋子是零食和果汁,她淡淡扫了一眼,发现这些都是她爱吃的,心里微微有几分感动,嘴巴上倒是不客气,“我哥买这些有什么用,他也不会做饭。”

许琰听到她这满带怨气的嘀咕,轻笑出声来,将水果塞进冰箱,“是我做。”

他将女孩儿惊讶的神情收入眼底,撸起袖子露出白皙的胳膊,“小妹妹,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别的不如你哥哥,做饭还是不错的,信我一次,嗯?”他又将女孩儿手上的东西拿走,抬抬下巴,“去玩吧,哥哥忙就行了。”

他口中一口一个“哥哥”倒是不客气。

谢嘉楠出来时,谢致远正坐在沙发上玩手机,她在他旁边坐着,“那是谁啊?”

“谁谁?”

谢嘉楠小声道:“许琰。”

谢致远一边玩着游戏,一边漫不经心道:“我室友,他跟我一起来桐城创业,房子还没装修好呢,来在这儿借住几天。”

“哦。”

谢致远注视着手机屏幕,语气淡淡:“离他远点。”

“啊?他人品不好?”

“不是人品问题,”谢致远“死了”,他皱了下眉,等待复活,慢悠悠说道:“看他那张脸能像好人?”

得,谢致远这是怕她被许琰那张脸诱惑,“女朋友很多?不会带很多女人回来吧?”看他那干干净净的模样,倒是不像个私生活混乱的人,不过回想起他那双勾人的眼睛,算了算了。

谢致远这才抬起头来,又皱着眉头:“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怀疑他还是贬低我?”

“我可不敢,”谢嘉楠尴尬地笑笑,“那是为什么啊?”

谢致远沉默了下,他也不好说什么,只交代了句,“总之你离他远点就行了,”他察觉到自己有些刻意,又加了句嘲讽,“我怕你把他吃了。”

得,谢嘉楠算是明白了,他这哥哥哪里是为她好,分明是怕她太花痴把他朋友染指,什么人啊,真是的。

——

不得不说,许琰做饭倒是真有两把刷子,色香味俱全。这一顿饭下来,谢嘉楠吃得有些撑。她原以为许琰是个话多的,没想到吃饭时却是安安静静的,斯文有礼,看得出来他家教很好。

谢致远吃饭快,早早便回卧室了,留下许琰和谢嘉楠大眼瞪小眼。

在谢嘉楠这里,许琰给她的印象算是好,起码很勤快,她刚放下筷子,许琰也刚刚吃完,他看向她,声音中透着笑意,眼尾上挑,“哥哥做饭,妹妹刷碗。”

谢嘉楠:“……”

人家话说到这份上,她不好意思推脱,毕竟许琰是客人,又做了饭菜,可她也算是半个客人吧,转念想到谢致远那张臭脸。

得,认命了,她开始收拾碗筷。

许琰看着小姑娘乖乖收拾碗筷的身影,语气有些欠,“哥哥先走了,妹妹早点休息。”

还好,值得庆幸的是,谢致远这厨房配置里还有洗碗机。谢嘉楠收拾完后,又打开冰箱,看着橘色橙汁中夹杂着几抹红,去拿橙汁的手顿住,鬼使神差地拿了听可乐。

冰的。

刚到这儿时,谢嘉楠便注意到这客厅连着阳台,榻榻米,落地窗,小桌子,不像是谢致远的风格,现在想来应是许琰的手笔。

她离阳台不远处,微风吹起窗帘边角,月光将那人身影拉得修长。客厅没开灯,那人笔直站在月光下,清冷月光将他脸上打上阴影,一半明亮,一半隐藏在黑夜里。

如手中可乐的冰,与白天所见完全不同的气质。

这男人如这皎皎月光般透亮,又与这寂寂黑夜融为一体,他是矛盾的,同时又是危险的。

谢嘉楠第一次见到一个人身上有如此矛盾的特质,又和谐得诡异,她忽然明白谢致远的那句叮嘱。

“离他远点”。

他属于黑夜,又透着光亮,是危险的,同时又是迷人的。

鼻尖充斥着淡淡尼古丁的味道,涩涩的,有些呛,与白天他身上干净冷冽的气味截然相反,她忍不住咳嗽。

男人闻声回头,见到她,眼中漫起笑意,但只是薄薄的一层,却未深达眼底,火光在他指尖跳动,他身上的幽深在这一刻全然消失不见,他轻笑,声音中带着戏谑:“收拾好了?”

她点了点头,应着,“收拾好了。”

许琰掐灭烟头,直接扔进垃圾桶里,从她身旁擦过,淡淡的烟味,拿过她手中的可乐,“谢了,晚安。”

谢嘉楠看他修长挺拔的背影,漫不经心的语调还在耳畔,她却觉得他是那么的孤独。

如同长期活在黑暗中的人,周身散发着冰冷,一旦有人靠近,一旦太阳升起,他又全然换了副模样,逢场作戏。

他扮演芸芸众生中的一个,正常地生活,可他的身上似乎有什么早已死去了,连带着他生命的鲜活。

她看不穿,看不透。

手指碾过手心,可乐残留的水珠,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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