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已经有几百年树龄的柏树高高耸立,月下森黑的茂密遮掩了所有的星芒,因风发出的簌簌声响在已有百年历史的宅院里显的诡异。
从光洁的玉石地面到刚刚打了蜡的地板,脚步声由远及近,看到来人,长廊上的佣人管事们规规矩矩的行礼,等候在高高双扇卧室门旁的管事笑眯眯上前,为来人推开长廊尽头一处主卧套间的大门。
套间客厅,皮质的单人沙发上,虽然年过中旬但依旧清秀温润的女人含笑端坐,刚刚还放在毯子下面的手在看到来人后缓缓伸出。
在外总是高傲的女人现下低垂眼帘,缓缓走近,随即单膝跪在单人沙发一侧。
卧室厚重的木门缓缓阖上,里面的光景再不被外人看见。
笑容始终和煦,中年女人抬手轻抚膝边女孩的长发,眼中溢满温柔,“总要我打电话催你,你才肯来,听临儿说你外面寻了新的玩意,可是那些孩子花了你的眼,便再不肯来我这里了?”
素手缓缓,说话间轻柔的顺着女孩的长发向下滑动。
齿关咬紧,黎锦时面色冰冷。
温热的素手并未因着女孩肉眼可见的排斥停止,最终轻轻握住女孩的下颌,长长一叹,俯身在那抿起的唇上落下一吻,“你这个孩子,总是那么惹眼,让我惦记。”
*
两座复古的落地灯十分昏暗,然而朦胧间却也能将卧室的一切照的清楚。
容色清秀的中年女人仰躺在床上,眼眸半眯,双手紧紧攥着身下的床单,“嗯啊……阿时嗯啊……慢些……嗯啊……啊啊我的阿时……”
面色涨红布满情欲,然而却遮掩不住眼底的厌恶,握着女人的腰身,黎锦时泄愤似的凶狠摆动,然而凶悍的动作却换来女人更激烈的呻吟。
疯狂的挺动,完全不顾身下女人的感受恶狠狠的动作,直到刺耳的呻吟充斥房间。
不肯在女人身上停留片刻,厌恶的与女人分离,黎锦时闷哼一声扔开胯下连接两人的工具,起身便要从床上下来,然而情欲还未散尽的中年女人缓缓开口:“陪我睡会儿吧,我想着你几天都没有睡好了。”
面容阴沉,隐忍厌恶,黎锦时侧躺在床上,不发一语。
深知她的厌恶,平复许久后,蒲蓉自后拥住,细细亲吻女孩的脖颈,“生气了?怕你生气,不敢寻你常过来,可我不寻你,你从不过来,我惦记你啊,外面那些男孩长得漂亮,你又是个惹眼孩子,我只怕你哪天受了蛊惑看中哪个心术不正的男孩,阿时,你在外面玩归玩,可不要让那些男孩怀孕,啊,我也不是介意你与别的男人生孩子,你的孩子我都会视若己出,但其实你还年轻,现在要孩子太早,不是吗……”
伸手沿着白皙匀称的身体抚摸,蒲蓉自后轻抚女孩的长发,温柔讨好:“听说你拿下了几个重点项目?阿时总是这么厉害,我打算重组董事局,给你一些决策权可好?我最近想让溪儿回来帮帮你,我总不想你太忙……”
厌恶女人的声音,厌恶女人的一切,黎锦时抬手握住女人游移的手,“什么都不用给我,你想蒲承溪回来不用与我说。”
支臂在女孩的头顶,蒲蓉轻轻柔柔一笑,“我真的只是想溪儿回来帮帮你,你也好有空过来多看看我。”
沉色闭眸,黎锦时始终不语,许久不曾见她,到底惦念,蒲蓉倾身上前亲吻女孩的脖颈,小心讨好的顺着向下,直到唇舌探入那隐秘。
“嗯啊……”
即便极力克制,可那源自于身体的刺激不断攀升,厌恶至极,黎锦时却也只能怔怔的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偶尔目光触及胯间起伏讨好的女人,厌恶别开眼。
即便无数次的希望这是一场梦,可直到现在依旧没有等到梦醒,从遇到蒲家人的那一刻,她简单的人生便彻底改变,从此堕入了地狱。
是了,从蒲容生生折断了她一点一点积累起来的一切,毁了她一生的信念,践踏了她全部的尊严后,她早已不再是那个穷山沟出来,虽然贫寒却总是不可一世一心只想着实现理想的少女了。
*
哗啦啦的水声打在浴室的大理石地面上,闭上眼睛往日的一幕幕便出现在眼前。
一起奋斗,即便遇到危机依旧拥护着她的下属一个个从洋溢着笑容变得愁云惨淡,直到最后没了性命,漫天的血红,凄厉的哭嚎……
“啊——啊——啊——”
一拳一拳砸在墙上,从不曾泄露半分脆弱的女人借着水声一遍遍嘶喊,许久后,喘息睁开眼眸,黎锦时麻木着手关上花洒,失魂落魄的拉开浴室的门,然而看到浴室外捧着睡袍的男人,眼神陡然凌厉。
一身白色交领复古长袍,容色俊美艳丽的男人静静的站在门外,看到女人赤裸的走出,神色始终淡然,“是母亲让我在这里等你的,她下去用饭了。”
不知他是否听到自己刚刚的失态,黎锦时眼眸始终阴鸷,在男人身上巡睃半晌,越过男人向着这间老宅内属于她房间的衣帽间走去。
“滚出去!”
似未听到女人的阴沉,蔺白夜静静的将手中捧着的衣服放在沙发上,“二少爷听说你在这里正在开车过来的路上,这衣服是你来时穿的,母亲说……”
“啪——”
一个杯子砸过,黎锦时眯眸大步走近,抬手握住男人的下颚,“正好我恶心的很,你若不想离开,我拿你泻火如何?”
神色依旧淡淡,点头示意后,从始至终没有一丝起伏的男人转身离开。
狠狠的盯着木门,许久后,黎锦时神色一松滑坐在地,双手插入发间,眼眸怔怔。
恶心,恶心,真的好恶心。
*
层层叠叠的水晶吊灯高高悬挂,老宅的餐厅不同于老宅的古朴,仿欧式的设计使得餐厅内处处明亮闪烁。
长长的餐桌,蒲蓉坐在主位,右手边,蔺白夜神色淡淡的端坐,时不时为主座的养母递拿物件,右侧,姗姗来迟的黎锦时缓缓落座。
看到人过来,蒲蓉眉眼温柔,亲自为落座的女人盛汤,转眸看到看到黎锦时手指关节处的伤,眉头微蹙,叹息握住那手,“你不要总生气,气大伤身……”
收回自己的手,黎锦时神色冷淡垂眸挽着自己的袖口,不理会蒲蓉,随意开口:“蔺少操心的事倒是不少。”放下上手,轻蔑抬头,“真是能干的紧。”
蒲蓉依旧因着黎锦时手上的伤蹙眉,知道两人欢爱后她总是这般戾气十足,听出那话语间的怒火,蒲蓉更加轻声的安抚,“好了,是我让他去的,别生气了,先吃饭,你要是还生气,待会儿我把他送给你好不好,他干净的,你想如何都好,好不好?”
许是骨子里那仅剩的一点尊严作祟,黎锦时如此针对蔺白夜不过是因为他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听到蒲蓉的话,陡然回神,再不开口。
看着女人静静的用饭,蒲蓉松了口气,面上重新浮起笑意,一个示意命人去拿药箱。
不理会蒲蓉的动作,黎锦时自顾自的用饭,惦记的人在身边,蒲蓉只想时时刻刻看着,知道儿子正在赶来,心里暗叹,抬手细细的为黎锦时包扎伤口,“听临儿说你最近工作很忙,那些老顽固要是惹你,你只管与我说,不要强撑。”想来想去,蒲蓉笑着抬头,轻轻柔柔的开口:“以后一周过来我这里一次吧,这几年我都不太勉强你,可你总要适应,多走动走动,会适应的。”
声音轻轻柔柔,说话间蒲蓉抬手轻轻别了别黎锦时耳边的碎发。
动作僵硬,黎锦时始终垂眸不语。
“母亲,您什么时候把阿时叫来这里了。”
磁性的声音自外传来,轻抚女人的手顿住,蒲蓉缓缓收回手,淡笑抬头抬头,“这么远,怎么还是跑过来了。”
不甚在意脱去外衣,蒲承临缓缓走入餐厅,看到妻子,自然而然的上前俯身轻啄妻子的唇,随即拿过佣人递过来的热毛巾擦手,坐在了黎锦时一侧,“最近我学校里忙,知道阿时在您这才反应过来我也好久没看您了。”
看着儿子亲昵的的动做,蒲蓉垂下眼帘,双手收回膝盖上的毯子下,“只是与阿时商量公司的事而已,我打算叫你三妹回来,公司的事一直是阿时一个人,也没个帮衬。”
喝了一口餐前的汤,听到这话,蒲承临点了点头,一路颠簸早有些饿了,一边用饭一边开口:“那很好啊,我最近也在想与阿时要个孩子,她不那么忙也挺好的。”
蹙眉抬头,蒲蓉下意识的看向黎锦时,随即再次垂眸,餐桌上暂时陷入了寂静。
并不在意蒲蓉如何,同样未看丈夫一眼,长睫低垂,用过饭后,黎锦时便一刻不留的起身。
是很好,她真的是迫不及待想让蒲蓉痛不欲生了,就像当年她对她做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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