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日光从窗口斜射进来,被挡在了屏风后面。彩绣的屏风上鸟雀相欢,翠羽上的金色丝线在日光下熠熠生辉。山中的鸟雀叫声传入,更衬得几只鸟儿栩栩如生。
床上卷成一团的被子动了动,探出一个头来。
“哈——”沈昭抖开被子,手撑在嘴巴前打了个哈欠。“我怎么一觉睡到了现在?”看着满室被日光填满,她不禁生出了疑惑。从前在家中有着早起的习惯,往往江柯那小子还没来扰她,她就已经用过早膳了。怎么今日如此奇怪。
沈昭抬脚就要下床,可右脚一落地就酸软无力,差些整个人翻倒在地。用手捶打自己的胳膊,沈昭觉得她昨晚一定是鬼压床了,否则怎么会全身酸软无力。她全然不记得昨晚梦中迷迷糊糊发生的一切,只隐约记得有什么东西爬上了床。
心里越发肯定这里有什么脏东西,她坐在床上唤芙蕖进来帮她梳妆。
“小姐,今日祠里供了些白粥和糕点。我想着那枣泥糕你一定爱吃,就拿了些回来。”芙蕖听到屋里的呼唤,手持一盆温水,推门而入。枣泥糕还放在小厨房里温着。
等沈昭被芙蕖侍候着穿上衣,她身上的酸软也恢复得差不多了,走到铜镜前,任芙蕖给她挽发髻。镜中的人面若春晓之花,只是眼睛下面平添两块青色的阴影,显出憔悴来。
“小姐昨日没睡好吗?”芙蕖一边铺一层淡淡的粉盖住她的黑眼圈,一边出声询问。昨日她也不知怎的,睡得较往日更沉,全然没关注到小姐这边的动静。失了做奴仆的本分,她心虚地不敢抬头看。
沈昭没发现芙蕖的异常,心里还在苦恼该怎么解决晚上睡觉的问题。头一侧,目光投向窗外,瞧见了院子旁的藏经阁在树木中露出一个角来。
灵机一动,沈昭想到办法了,“芙蕖,今日我去藏经阁抄写佛经,你就不必陪着了。”
芙蕖应了声就退下,去拿枣泥糕了。拂晓端来的糕点,因为一直被温着,现下还没散发着缕缕热气,白瓷盘上遇冷凝结了一串水珠。
沈昭嗜甜,这枣泥糕又是取静安祠中百年老枣树结的红枣作原料,用后山的溪水蒸制,自然与别处不同。她一口气吃了三块,又喝下一杯径山茶,提起裙摆向门外走去。
藏经阁四周栽种了高挺的松柏,年岁久远,树梢将近藏经阁二楼了。望着密林中露出的一个闪光金顶,沈昭从树林中的小路绕了许久,才站到藏经阁门口。
藏经阁分为四层,钩心斗角,三面飞檐,上铺各色琉璃竹瓦。大门上挂着一对楹联,上书“石品洞天题海岳,书藏福地辟琅环”。祠中两个师父守在门口。
沈昭向前作揖,“拜见二位师父,小女子名唤沈昭,不知今日可否入阁抄写经书?”
两位师父两手合十向她回礼,“住持交代过,沈小姐可自便。《华严经》《金刚经》这些都放在一二层,您自己挑选即可。”说话的尼姑顿了一下,向同伴望去,另一个尼姑立马接上,“只不过,藏经阁的顶层是不向外开放的,还请沈小姐见谅。”
沈昭点点头表示记下了,拜别两位僧人走了进去。
藏经阁四壁设了八个天窗,因此里面不至于漆黑。空气中充斥着一股竹木简牍的香气。
她走到一排木架子前,拿起最上面的一个布袋子,拍干净上面的灰尘,显出“般若”二字来。还未抽出竹册,她就把书放了回去。拍拍手上的灰,从架子前走过,随意地抽取了些布袋子,又都一一放了回去。不过是些寻常的佛经,想来对屋子里的东西不管用。
她走到一楼书柜的尽头,踏上楼梯走到二楼。
---------
藏经阁,又名法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