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码头茶馆的小黄旗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海鸥阵阵飞过,悠长的鸣叫在海面碰撞回响。
“这位客人,还要再来一杯吗。”茶馆主人是个穿着干净的亚裔老人,带着些东南亚口音,雪白的头发向后梳着,牢牢地贴着头皮,在风中竟然也纹丝不动。
“啊,谢谢。”洛雅快速移开视线,对上老人的双眼,微笑着递上茶杯。
为她斟满了茶,老人便顺势在她旁边坐下,炯炯有神的双眼掩饰不住好奇,忍不住地问道,“神父小姐去飓风岛讲道?”
洛雅正喝着茶,齐肩的黑色被她夹在耳后,半截衬衫白领贴着她修长的颈部,黑色的束腰神父长袍顺着她侧翘的腿,柔顺地垂在小腿处。在冷风中喝热茶确实是一种享受,她抬起头,“您说笑了,我还是见习神父,离讲道还差的远呢。”
洛雅有一双异色眼,一只是属于亚洲人特有的黑色,另一只却呈现出一种脆弱的灰色来。因为少见,总是有人借着其他问题委婉而好奇地探寻这双眼睛的故事。
老人果然也好奇地盯着自己眼睛瞧,洛雅习惯地解释道:“小时候眼睛得了病,渐渐就变这样了。”
“啊,真是不好意思。”老人摆了摆手,像是挥去自己尴尬的心情,“不过,怎么想到到飓风岛来呀?”他话头一转,语气甚至有些凝重。
“这是教会的调度,我做不了决定的。”
“诶?这飓风岛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啊。地狱也不过如此呀。”老人困惑地摇摇头。
“听说飓风岛的空中城市很厉害,是真的吗?”
“哪里有什么空中城市,不过是把楼建的高了些,都是有钱人才住的起的地方。”
他还想说些什么,就听远处的渡轮的鸣笛的声划过平静的海面顺风而来,该是出发的时候了。
洛雅站起身来,“谢谢您的款待,我会小心的。”便拎起一旁的皮箱,踏上了开往飓风岛的船。
带着咸味的海风吹扬起她的黑发,她靠在栏杆处遥遥望着前方的黑点,飓风岛。
谁不知道飓风岛,二战后的弃民之地,罪恶之岛,有着最凶恶的暴徒,最耸人听闻的杀人事件,混乱的代名词。真是不得了的地方。洛雅闭上眼睛,掩住眼里的兴味,轻笑起来,看来未来的日子不会无聊了。
飓风岛的入口渐渐在眼前显现,正好黄昏,橘黄色的云交融在深蓝的海面里,神秘而又美丽。港口不算繁忙,穿着神父袍的人也异常显眼。
洛雅拎着皮箱走下来,朝他伸出右手:“初次见面,我是洛雅.格林。”
年轻的神父可能第一次见女性神父,有些拘谨:“你,你好,我是柯林.科斯特,叫我柯林就可以了。”
“好的,柯林。”淡金色发色的神父站在原地一直躲闪着她的眼睛,让洛雅暗自发笑,“其实我一直没吃午饭,现在非常饿了。”
“啊,午饭,”他愣了一下才快速反应过来,“对不起,非常抱歉!我现在就为你带路。我们,我们,”他呆呆地原地转了一圈,“往这边走,那个,对了!不介意的话,箱子我来拎吧。”他伸出手,又仿佛怕被咬的样子着实逗笑了洛雅,“谢谢你,柯林,我自己来就好。我们走吧。”
柯林羞愧于自己的迟钝,点了点头,便默不作声地领着她往飓风岛的中心城镇—赛格宾镇而去。教堂有自己的专车,让洛雅期待起来。
二
辛埃在10岁的时候幻想过未来的飓风岛会不会变好。
这个梦想的破灭在15岁,在18岁习以为常,现在他已经27岁。
辛埃靠着墙慢慢沉下去,黑暗终于淹没他的脸,只能看见某处大楼的灯光映在他的眼里,像萤火虫一般闪闪发光。右手徒劳地按着伤口,温热的液体随着脉动外泄。他抬头往上看,交错纵横的空中车道像一张巨大的黑色的网,霓虹灯光被锋利地切碎,漏到昏暗肮脏的底层时只剩下薄薄的一层。
脚步声在远处响起,不急不缓,在他身边停下。
“真遗憾。”她的语气还是一如即往,事不关己的温柔。
“遗憾什么?”辛埃还是忍不住般看向她。这是他第一次同她这样讲话。
她蹲下身来,神父袍被她拨开以免沾到他的血迹。
“哈,”见她的举动,辛埃不由得发出一声冷笑。“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当作武器的笑扯到肌肉,尖锐刺骨的痛让他控制不住地开始牙齿打颤。
她撑着下巴有些没趣的看着辛埃痛苦喘息。因为伤在腹部,离死还要花些时间。
垂着头的男人低低地呜咽出声,像这空荡的,死胡同的风,越堵越响,辛埃咬住左手才止住了哭声。
看着他放弃反抗的模样,她轻轻叹了口气,“其实你已经察觉到了不是吗。”看见别人哭泣总是让她心软,更别提辛埃是她看着长大的。于是伸手轻轻摸了摸他浅棕色的发。
辛埃身体僵了僵,下一秒便甩开头。再抬起头来,还盛着眼泪的双眼直视向她,那是属于警察的眼神:“洛雅格林,连环杀人案的凶手是不是格里菲斯,是否有你的指示。蒂尔娜杀人是不是也是你暗示的!”
“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面对他连声的控诉,洛雅收回手清淡地辩解道,起身准备离开。
“你不要走!”辛埃急忙大喊出声,伸手想抓住她,却被她轻易地甩开,身体因为前倾而扒倒在地上,失血过多的他眼前开始发黑。却还是执迷地喊着她的名字。“洛雅,你别走,唔,别走,我要抓住你!”
洛雅站着一旁看着辛埃狼狈可怜的模样,辛埃趴在地上仰头看着她,绝望而自我唾弃地想着,就算是落到这种地步,他依然不能真正地恨她。教会的洛雅姐姐,在孤儿们的心中就如同神的存在,无数次在她身前祷告时,她会微笑,轻轻抚摸他的头,不厌其烦地告诉他一切会好起来的。
“辛埃,你还是太心软了。”她怜悯着叹息,“一切都会过去。”
“没必要和他多费口舌。”冷淡而清冽的声音响起,一个清瘦高挑的男性如鬼魅般出现在她身边。“我直接解决他。”
在孤儿院里,辛埃曾经把格里菲斯当作亲弟弟来看待,“为什么?”他用气音问出的话,换来格里菲斯尖锐而嫉妒地眼神,下一秒,他便举枪给了辛埃最后一击,辛埃的尸体应声歪倒向一旁。
格里菲斯知道自己有些冲动了,试探地拉住洛雅的手,垂着眼睛跟在她身后。轻轻地问:“你不开心吗。因为他死了?”
“还好,只是有些失望。”她叹了口气。
格里菲斯掀起了嘴角,手指挤进她的指缝里,却被她甩开手去,连同那丝微笑。
“果然往警局里安插人还是太难了。”
三
“啊---”
格里菲斯把汗湿地酒红色的头发往后拨开,腰间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停歇,他快乐地伸出舌尖沙哑地浪叫出声,牵出透明的水渍在狭窄阁楼昏暗的灯光下显出暧昧不名的光泽,他垂着墨绿色的眼睛湿润而迷蒙地望着洛雅,幽幽地像被废弃的深井。
因小时候营养不良留下的病根,他总是不怎么长肌肉。但洛雅不讨厌,她轻轻抚摸他敏感的腰间,格里菲斯喘着气闷哼了两声,缠住她的手指把它移贴到自己滚烫的胸口,他扭腰的频率似乎也变和他的心跳一样快,两相应和着似乎想将洛雅完全包围。格里菲斯的声音兼具少年和成人的磁性,漂亮性感的嘴唇让他精致,不羁和阴霾的眉间又让他显得暴躁易怒,然而这份浮躁的不羁也仅仅是他的一层面具,洛雅一手培养了他,从不会小看他的老谋深算。
而和洛雅做爱的格里菲斯更像一只吸食毒品的猫,实在是太过粘人。
“给点,嗯--给点反应嘛,摸摸我,雅----”格里菲斯低哑着声音,俯下身伸舌含住洛雅的嘴唇,黏黏糊糊地想把舌头送进她嘴里,边扭腰边委屈地低哼。
洛雅靠着软枕,看着他因俯身而高高隆起蜿蜒着的雪白背脊,随着他的挺动像一条雪白的骨蛇在他的身体里起伏。想着确实要给小猫点奖励。便张开口,任由他闯进来放肆与她纠缠。伸手插进他被揉地毛茸茸地红发里,带着凉意的指尖轻轻按上他发热的头皮,激得格里菲斯下身一抖,嘴唇离开她发出一声变调的急喘,性感地挠耳。他沉溺地看着洛雅,低头与她鼻尖相抵,汗滴从他的眉间一路滑下高挺的鼻梁,落在洛雅脸上,他不自觉地笑起来,仿佛一个小游戏般使他很快乐,他双手捧住洛雅的脸不让她转移视线,露出男孩般顽皮地神色,左手轻轻按下她的眼皮,又像喘息,又像呢喃般:“我,我现在在你,眼里,是什么样子。”因着心脏的跳动太剧烈,耳边都是心脏搏动的回响,怕她没听见又问了一遍。
洛雅心情不差,也愿意和他玩,脸上带着近乎温柔的神色:“那么,你在我眼里就变成模糊色块了。”
她视线从上至下细细逡巡着他,“你是燃烧的火焰,是雪白的山脊,还有,墨绿色的深井。”
她的回答使格里菲斯觉得无比快乐,明明想大笑,眉毛却猛然折起痛哭起来,眼泪是那么快,直直砸在她的脸上,连他自己也困惑不已。
“原来我是这样美丽吗?“
他深深埋进洛雅的胸膛,紧紧抱住她的身体,呜咽地像只初生的小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