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裙下臣--毕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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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自筠早饭没吃,大课间开始犯胃痛,没下去做操,趴在座位上准备给胡一舟发微信。旁边毕谈冷不丁说了句:“肚子疼?”

韩自筠脑壳在桌面上滚了半圈,看他一眼,说“嗯。”

毕谈也没下去做操,反正到不到场顶多体委记个名,这个名值个什么用?他边写卷子边说道,“叫你男朋友买点热的送过来呗。”

韩自筠生气了,缩紧小腹倏地站起来,绷直直的,愣是没弯腰,毕谈抬头看看她,她说:“我自己去买!”

毕谈转了两下笔,淡淡道:“你跟我犯什么倔啊?”

韩自筠说:“我没倔!”

毕谈说:“行呗。”

韩自筠气死了。胸口像鼓风机似的,一路呼哧呼哧地大鼓气。

她是在打架处分以后被调到毕谈旁边去的,一开始毕谈表现得非常排斥,一有人来她座位旁边说话,毕谈就背过身子去,手上笔转得飞快。她觉得是打扰到了他写题,所以课间她一般都待在走廊里。但奇怪的是,晚自习过后,他们又会不约而同地一起走一段,一开始只是方向上的巧合,但后来毕谈也会主动开口同她讲讲话,高考啊,大学和分数线之类。

起初韩自筠挺高兴的,觉得毕谈也没有那么讨厌她。

他们就这样保持默契地走了一个月,有天韩自筠没忍住,背着手问他,“毕谈,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毕谈顿了下,说“嗯”。

韩自筠说,“那你怎么不跟我告白?”

毕谈声音一下冷下去了,“我不会干那种事的,讲白了,你会拒绝吗?”

韩自筠问:“你什么意思?”

毕谈说:“我不跟你们一样,我是要考大学的,你们就算随便考考,以后也能托家里关系上个什么交换学校出国吧,我不可能跟你们搅在一起演校园美剧。”

韩自筠站着不动了。毕谈走了两步,又转回头来,补了句,“我不明白你干嘛要挑明说?你是觉得好玩吗,因为我喜欢你?还是觉得我会跟他们一样每天无所事事地跟在你屁股后面转?”

韩自筠说:“毕谈,你有病吧。”

她扭头要走,偏偏咽不下气,憋着眼酸又冲到他跟前来,“你就这么喜欢我的?”

毕谈说:“你想怎么喜欢,去跟人打架?”

韩自筠大声说:“我没让他们打架!”

毕谈不为所动,“当然了,但你心里其实挺高兴的吧。”

从那之后他们再没有一起走过了,有的时候她不去上晚自习,有时候去,去的时候她总会提前把东西收拾好,下课铃一响就走。毕谈还是老样子,甚至对她也还是老样子,但她不再觉得他特别了。

跟毕谈闹崩以后,她又重新往嘴唇上涂亮亮的唇膏,戴美瞳,头发吹得卷卷的来学校。她觉得自己是在向毕谈示威,又实在很没意思。

她讨厌猜、讨厌毕谈把她想象成那种女的,但她又永远不知道怎么反驳他。毕谈永远有一套他自己的说法,坚实,圆滑,精明市侩,她无论如何也打不破它。

韩自筠从食堂买了一杯热豆浆,听见背后胡一舟在叫她。胡一舟一手抓着饮料,一手揽着她,说,“买什么?怎么没让我带?”

韩自筠说:“想出来走走。”

两个人站在操场外边看学生做操,韩自筠咬着吸管小声说:“好傻。”

胡一舟嘿嘿笑。她觉得胡一舟也挺傻的,但至少比毕谈好。

她又想起韩自成昨天晚上对她说:“听说学校还有男生为你打架哪?”毕谈对她说:“但你心里其实挺高兴的吧。”他们不说她如何,却在心里认为她会为这种蠢事骄傲,认为她的价值就是通过有人为她打架来彰显,他们就是这样贬低她、瞧不起她的。

她也恨死了那两个打架的蠢蛋,他们根本不是因为她打架,两个动物争地盘似的,抓住什么由头也能打起来,最后却连她也跟着挨处分。可是这关他韩自成什么事呢?他比毕谈还坏,毕谈至少不说假话,韩自成嘴里却一句诚心的都没有。就是这样的人,为什么不能把话说得好听点,体面点,他给自己装扮得体面,却不给她一点体面。

她心里忽然觉得烦躁,猛地蹬了一脚铁丝网。胡一舟被她吓了一跳,拉过她说,“怎么啦?”

她想把韩自成的臭体面剥下来,韩自筠看着他的脸,在心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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