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渣男(一)
延信端着枪,一张脸有着脏污,那双眼睛却如狼一般锋利明亮。
他浑身肌肉绷起,左手小心拧开三楼的房门,同一瞬间也举起长枪防卫和准备攻击。
没有难听的吼声和攻击,延信没有放下警惕,脚步犹如丈量过一般,谨慎地迈开又落下。
长枪一直握在手里,一双眼警惕犀利,举着枪环视一周检查,确定没有活死人才走出去,对着其他执行任务的同伴打了个安全的手势。
与楼下已经开火造饭的明蛟四目对上,都明白看到对方放松下来的神经。
一路走来,他们太难了。
他又走进屋,卷起被子准备拿到楼下大厅,今晚,他们将在这里稍作歇息。
原屋主人应该是一个女孩,床上铺着一层又一层蓬松绵软的大被子,粉粉的暖色一直垂挂到地毯。
延信干脆利落的卷起来,却在下一瞬间,浑身肌肉绷起,如一只强健的猎豹眨眼间跳开,抓枪瞄准一气呵成!
床底下,有一个浑身漆黑、衣衫褴褛,甚至腰间还缠着兽皮的人。
它四肢匍匐,一双眼睛和兽类毫无差别,警惕又凶残地盯着他。
不是活死人。
延信屏息的戒备渐渐恢复呼吸,枪却没有放下。
它紧绷的脊背、踩在地上指甲锋利的“前肢”,正微微蹭着地板,一旦他稍有进犯的举动,延信相信,它就会迅猛冲出,以更快的速度攻击到他面前!
延信没有轻举妄动,和它一样,视线都隐晦地在对方身上扫视,评估着对方的实力。
他浑身汗毛直立,那是一种被凶猛野兽盯上,在考虑着从哪里下口撕咬,才能一击毙命的恐怖。
屋子里一瞬间死寂得落针可闻,一股浓重的沉重压力,在空间里无形压来。
延信额角缓缓流下汗珠,一路走来的生死肉搏、死里逃生,都没有现在面对它时,心脏仿佛被人一点点抓在手里,缓缓的,缓缓的,一点点折磨,却密不透风的攥紧的窒息。
若说他一开始是自负自己能独自解决,那现在,他则是连分神张口的劲都没有,或者说是不敢有任何的妄动!
“饭好了!下来!”
楼下有人喊。
“好嘞!”
从隔壁屋子出来一人,抱着高高的被子限制了他的视线,路过时并没有看到延信屋子里的对峙,招呼了一声就下去了。
延信眨都不敢眨的眼睛看到,床下那只野人在声音响起时,后背已经弓起,却在门口又走过一个人影时,飞快退了回去。
隐在昏暗的床底下,稳稳蛰伏着,那双眼,凶兽般亮着警惕的绿光。
那股子让他好像错觉的威压也消弭无踪。
是的,延信已经判断出,这是一个狼人,还是一个实力不在他之下的狼人。
也许末世没有开始前,它一直都在丛林里生活,同野兽一样,依靠狩猎撕咬生肉为生。
但在末世到来后,温顺的植物也成为绞吞血肉的杀手,甚至有更多未知的物种出现,狂暴地虐杀所有有血有肉的生物……
延信小心翼翼地放下枪,见它仍旧在黑暗里默默蛰伏盯视,才一手抱起卷被,一步步后退着,枪那头的刺刀,却一直对着它。
关上了门,他并没有马上走开,想起掩上门那最后一眼,只觉得非常讽刺——
现代文明极高的屋子里,却突兀地跑入这么一只原始人种。
柔软明亮、贴满明星美照,一切都无不彰显着幸福美满的粉色世界里,它哪里都不去,只静静蛰伏在最容易积满灰尘、昏暗的床底下。
……
延信把屋子里的情况告诉了队员,态度明确,井水不犯河水。
虽如此,他的心却还是很沉重。这种沉重,比以往还多了疲惫。
明珑勾引他,手段低俗,达不成目的就下药明目张胆使坏时;末世降临后跟疯子似的,攻击打压他们,为的就是把他和明蛟分开时……
延信都没有这种疲惫。
文明的信仰是什么?
楼上那只本该是同类,如今却是实力更为强横的异类?
明珑那种丧心病狂、道德沦丧的繁殖生物?
只懂得进食为生的活死人?
还是曾经自诩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他们,如今却像蟑螂一样躲在角落里,艰难求存又自相残杀?
……
延信一夜没睡,次日早上,起来后他又一次走进了那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