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了，赵亦，我希望这是永别。”白珍妮读完最后一句台词，发泄似的把剧本往地上一丢，无奈地捂住了脸。
唐仑也合上剧本，擦了擦满头的汗，面色惨白。
仅仅是坐着对了一遍词而已，台词也不算多，两个人便已经一身大汗。
白珍妮想自己究竟是在干什么，这拍起来，何止是她，连唐仑也要耗掉半条命吧。
然而剧本是她自己说要写的，也是她主动说要演的，甚至连唐仑他也是自己主动请缨加入剧组的，除了怪他们自己，谁都怪不了。
那边片场的布置仿佛漫漫无绝期，到现在都没弄好。
蒋姝坐在一旁写完了一篇书评，一看时间，已经半夜12点了。她看了看坐在她前面的白珍妮，白珍妮正瘫坐在椅子上，头向后仰着，一头长卷发垂在椅背后，能看到她光洁的额头，小巧的鼻尖和颤颤巍巍的长睫毛。
她应该是真的很累了，蒋姝想。蒋姝自己是办了手续，不用再去出版社坐班，只是完成之前接手的一些和作者对接的活而已，忙完之后也便没事了。
过去这一个月，倒是白珍妮要辛苦得多，像军训一样，每天从起床就在连轴转。由于唐仑的上一个档期前天才结束，所以时间很紧，不可能再像上次和程澈，有个互相先熟悉的时间了。
白珍妮头向后仰着，和蒋姝对上眼，示意她靠近，蒋姝靠过去，白珍妮用气声说：“你说，这剧演出来，网上又会多出多少扒我皮的啊？”
蒋姝也用气声回她：“为什么这么想？”
白珍妮：“你看唐仑那么帅，拍出来，哪个女生不幻想让他强上！”她说着把手机屏幕给蒋姝看，上面是唐仑的微博界面：“他微博一千多万粉丝！我会死无全尸的！”
蒋姝不以为然：“怕什么，你有大佬撑腰。”
白珍妮撇嘴：“你说韩廷？他哪里给我撑腰了。”
蒋姝：“那是你太忙了没人告诉你，我听说上次你出事之后，他砸了大价钱把网上关于你的料全部公关了，还把几个关于你的负面的热搜给撤了。你小说下面的留言也设置了敏感词，现在前所未有的清静，这还不算撑腰啊。”
……
白珍妮：“这得花多少钱？”
蒋姝：“这我哪知道。还有，你都不看你的银行卡余额的吗？”
白珍妮不耐烦道：“我对数字不敏感，你直接说怎么了。”
蒋姝：“说你出了那件事，是公司保卫不力，保险生效，赔了一笔钱，这过去一个月了，估计早到账了。”
白珍妮打开银行app，发现一周前是有一笔来自保险公司的进账，她数了数几位数，惊了，转头看着蒋姝，瞪大眼睛问：“你说猎色签我，会赔钱吧？”
蒋姝鄙视她：“你说啥呢，隐秘视角就那一集，点击过3亿了。这第二部，从地板到家具到你们的衣服化妆品，都是明码标价招商广告的，到时候再卖版权，你这小脑子就别替公司操这闲心了吧。”
白珍妮这才舒了口气。
这时，王问那边终于派人来喊人了，白珍妮和唐仑起身向布景走去。
又是亮到让人眼快瞎了的灯。白珍妮在拍摄房间里的沙发坐着，被灯烤得脑袋发晕。唐仑在房间的卧室门口站着，离白珍妮有个几米远，还在看剧本，他的助理小朱不知道在和他说着什么。
王问拿着对讲机，还在和灯光较劲：“左边，左边要再来点光，否则影子在那边拉那么长，观众又不是瞎子看不出吗？”
这次的房间比上次略小，此时此刻满屋子乌泱泱站了十几口子人，打再低的空调也没用了，白珍妮觉得自己脸上的汗一直出，妆都要化了。
王问一低头，看到白珍妮坐在那拿着剧本发呆，却没看到唐仑的影子，于是大声问：“怎么只有女主在这，男主呢？”
唐仑就在三步开外，听到这话小朱赶忙接道：“王导，在这在这！仑哥在背词！”
王问火气一下就上来了：“一个人在那里背词有用吗？去跟白珍妮对词！”
白珍妮知道唐仑慢热，从刚刚跟他对词来看，他也并不全是高冷，甚至可能是有点害羞，于是帮着唐仑说话：“王导，我们刚对过一遍，唐老师可能自己想找找情绪和位置吧。”
王问瞪了白珍妮一眼：“现在当务之急是你们俩要熟悉起来，越熟悉越好，否则这戏怎么演啊，你真想被他强奸啊？！”
此话一出，刚刚还喧闹的片场突然安静下来了。
虽不能说周遭鸦雀无声，连根针掉到地上都听得见，但和刚刚大家各忙各的嘈杂比起来，此刻算是令人窒息的沉默了。
王问觉得气氛骤变，但他不知道是哪出了问题，一时间愣住了。
白珍妮环视了一圈四周，发现几乎所有的工作人员都还在忙着，但大家都变得轻手轻脚，有觉得气氛诡异的，还在小声地询问周围人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顿时明白，在场的大部分人，都知道她遭遇过那种事了。
猎色的员工都签了保密协议，不能泄露拍摄内容，不得泄露任何拍摄场地的物料，但绝没有规定说，他们不能讨论戏外或者演员的八卦。
白珍妮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作何反应，只能垂下了头。剧本她正翻到的那页，被她攥得变了形。
王问一头雾水，不知道他刚刚说的那句话有什么问题。
唐仑这时快步走过来，坐到白珍妮旁边，对王问说：“王导，对不起，我没搞清楚主次。”
接着他对白珍妮说：“白老师，我们再对一遍词吧。”
“——王导”韩廷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站在拍摄房间外，冲着王问喊道，“来一下。”
王问皱着眉，转身出了片场。慢慢的，周围才又恢复了刚才的喧嚣。